葛洪在大厅里走来走去,脸色变幻个不停。
时而恐惧,时而狰狞,最终一咬牙转过身来。
“也罢!为了身家性命本官豁出去了!”
“你立即率领一队官差前往封石村,务必要将范信永远的留在那里!”
“切记,不准留下一个活口!”
“府尊放心,下官保证让范信出不了封石村!”
张长史一拱手消失在夜色中。
…
封石村,北道口。
“范相,这里就是剿灭黑风寨匪徒的地方,据说官军厮杀了一夜,战况非常的惨烈。”
张欢指着半山坡上荒草丛生的黄泥土房说道。
范信抬起头打量一番远处的村落,眉头微微皱起。
这是一座非常大的村落,遍布于山腰之间,他很难想象黑风寨的匪徒会把老巢建在这种易攻难守的地方。
压下心中疑虑,两人穿过小河顺着石阶一路向上走去。
沿途所过之处到处都是散落的锅碗瓢盆以及稻谷杂粮,可见官军发起冲锋时这里的人显然没有半点防备。
来到一户人家前张欢推开木门,指着墙上的血迹说道。
“范相,从现场的痕迹看双方应该没有进行打斗,很可能是官军单方面在屠杀。”
范信点点头,一言不发的走到下一家。
这间房子和隔壁一样都是扁担箩筐散落在院子里,连件像样的兵器都没有。
看到这里,范信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愤怒淡淡道。
“如果本官推理不错的话,这些人当时正在家里吃饭,突然发现院子里着火,便放下筷子去查看情况。”
“结果等待他们的却是一群冲上来的刽子手!”
“范相,您是说这些人都是本村的百姓?”
张欢大吃一惊,有一种难以置信的感觉。
若非这番话是范信说的,他甚至以为对方在胡说八道。
因为自古以来杀良冒功都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更不用说这种大规模杀戮百姓了。
真要是被人发现,别说葛洪要被灭族,就连一众官员也免不了锒铛入狱。
葛洪只是区区一个刺史,他怎么敢?
范信捡起一块烧焦的鸡毛,轻叹道。
“村子里到处都是散养的小鸡和种植的青菜,如果你是被通缉的黑风寨匪徒会这么干吗?”
“你再看村里的布置,摆明了没有一点防备。
“换成黑风寨匪徒他们会老老实实的任官军屠杀么?”
经范信这么提醒,张欢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没错,一千多匪徒的战斗力虽然比不上军队,但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想要杀掉他们必须得付出相当大的代价才行。
可自打他们来封石村,除了村里的惨状,没有见到半个官军留下的痕迹。
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见张欢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范信一甩袖袍向其他人家走去。
想要给一个四品大员定罪,他必须得掌握确凿的证据才行。
沿着封石村走访了十几家,大部分都和先前一样都是惊慌失措之下被人闯进家中杀死。
就在范信打算继续深入调查时,张欢当啷一声拔出佩刀指向米缸。
“谁?给我出来!”
“狗官,小女子跟伱拼了!”
一名白衣女人从米缸里冒出来,握紧手中菜刀指向范信。
关键时刻,范信按住张欢对着小姑娘说道。
“你不必害怕,我们和兰州官府不是一路人。”
这话一出果然管用,小姑娘脸色缓和了几分,大眼睛打量了一番两人。
“你们和葛老狗不是一伙的?”
“哼,我家范相乃是朝廷重臣,岂是一个小小刺史所能比!”张欢挺起胸膛冷冷道。
发现两人神态不似作假,小姑娘从米缸里爬出来。
不好意思的捋了捋额前秀发。
“对不住官爷,小女子惊慌之下差点伤害了您。”
“无妨,你能告诉本官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么?”
为了让女人卸下防备,范信语气温和的笑道。
提起封石村的惨案,小姑娘俏脸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之色。
似乎对那一晚发生的事仍然心有余悸。
“不用怕,有我家范相在,这兰州没人敢伤害你。”
小姑娘一脸黯然的点点头。
“不瞒官爷,那天晚上我们都准备睡下了,却听见外面传来着火的声音。”
“爹爹惊慌之下让我藏在地窖里,自己穿上衣服出去查探情况。”
“没想到他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小姑娘擦了擦眼泪,小声哽咽起来。
闻言张欢说道。
“范相,事情到这一步已经非常明显了,葛洪为了领功不惜屠戮了整座村庄!”
小姑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泣声道。
“还请官爷替封石村的乡亲主持公道!”
“姑娘放心,本官身为甘南道处置使一定会给你们封石村一个交待。
话音落地,范信带着两人离开屋子向着村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