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将死,其言也哀,武则天一辈子从来没有求过人。
哪怕是被发配到感业寺时也没流过一滴眼泪。
如今为了女儿,生平
望着眼前老人,范信强忍着悲意安慰道。
“母后,儿臣会带着太平公主和几个儿女回幽州老家。”
“没有臣的准许,任何人都不可能伤害她们半分。”
“这回您可以安心了。”
“谢谢你,范信,朕知道你一直都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武则天伸出苍白的手掌,颤颤巍巍摸向范信脸庞。
一滴冰凉的泪珠瞬着她的脸颊滑落。
“是朕束缚了你的手脚,下辈子一定…一定和你再续……情谊。”
“母后,您操了一辈子的心,总算可以睡个好觉了。”
“臣向您恭贺!”
替武则天换好龙袍,范信将龙体放到床榻上。
然后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头。
待抬起头时脸上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这个对他恩重如山的老人,到底还是走了。
不管心里多么不舍,多么难受,人还是永远的离开了他。
范信记得有人说过,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武则天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一个维护晚辈的长者。
可惜今后再也见不到了。
不知何时上官婉儿穿着孝衣跪在范信身边。
朝武则天磕了三个头。
“本来太医说陛下还能活一段时间,自从梦见你在伏俟城殉国后,老人家再也没有服用过汤药。”
“一个劲念道不应该让你去和吐蕃人打仗…”
见范信跪在地上哽咽不止,上官婉儿美眸中闪过一抹担忧。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陛下若是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擦干净眼泪走吧,按照惯例太上皇殡天,最迟不能超过半个时辰通知宫里。”
“让他们发现你在这里恐怕会引起猜忌。”
范信点点头,深深看了一眼武则天的龙体打了殿门。
“我答应过母后,此生绝不反唐,丧期一过跟本官回幽州老家吧,也该让你们母子有个名分了。”
话落,厚重的殿门重新关上,留下上官婉儿一个人呆在观风殿里。
没多久上阳宫的大钟发出一百零八声沉响。
数百位腰系孝绳的大臣在李显的带领下来到观风殿。
依次向执掌二十余年权柄的大唐皇帝进行最后道别。
黄纸漫漫,大雪纷飞,在震耳欲聋的哭声中。
上官婉儿手持诏书宣读了最后一份遗旨。
“昊天有命,大行皇帝敕曰:先有太宗贞观盛世,后有高宗永徽之治。”
“朕虽一介女流之辈,亦立下治宏贞观之伟绩。”
“然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朕每每想起先前所作,无不是哀之叹之。”
“故而不独自增设寝陵,以李氏儿媳身份与高宗合葬。”
“所立墓碑不得撰写半个文字,一身功过留给后人评说,钦此!”
随着上官婉儿念完,百官纷纷跪倒在地山呼海啸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显是一个孝子,心里虽然对母后不满。
但当他看见母后躺在棺材里时,还是忍不住流下泪来。
同时心中的倦意也更加重了。
“耿忠,宣读朕的旨意吧。”
“是陛下!”
耿精忠面向文武百官,一甩浮尘缓缓展开圣旨。
“陛下有旨,宁王李成器身体羸弱不堪大任。”
“因此传东宫之位于临淄王李隆基。”
“并于正月十五之后为其举行登基大典,以告慰李氏列祖列宗,钦此!”
此言一出,现场的哭声噶然而止。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隆基,眼中有着浓浓的震惊之色。
当上太子也就罢了,没想到皇帝居然连皇位都传给了他。
这也太快了吧?
就连刚刚赶到观风殿,准备哭嚎的太平公主和安乐公主也是怔住了。
一双美眸难以置信的看着皇帝。
昨天两人还商量如何让李成器挑起重担。
结果一天不到,皇帝就改变了主意,把位置传给了李隆基。
这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无论众人什么心情,太上皇的出殡日子都不能耽误。
在观风殿停棺三天后,出殡队伍浩浩荡荡驶向乾陵。
直到封好乾陵,众人才返回了洛阳。
刚一回到王府,郭元振,王毛仲,陈玄礼,高力士等人便张罗喝酒庆祝。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隆基正准备说出裁撤内卫一事。
一名脸色苍白的年轻人走进了大厅中。
看到此人进来,在场众人脸色微微一变。
“周通,你不在家好好待着,跑这来干什么?”
高力士一脸厌恶道。
“呵呵,当然是给王爷道喜了,如今传位诏书一下,再也没人能够撼动王爷地位。”
“身为下属怎敢躲在家中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