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溶溶,夜凉如水,一道虹光划过天际,如陨星般向岸边坠来,其中凌厉剑意,足以看出来者之剑道修为绝非等闲。 诗声中,虹光落地,激荡而出的剑意让悠悠江水激起风浪,只见一道冷傲超然的身影化现。 白衣出尘,与黑色滚边形成强烈对比,白色发髻高束,背后剑器在鞘中现出半截锋芒, 来者正是武道七修之首,尘外孤标·意琦行。 对于自己被找上,蔺重阳并不意外,此番再怎么说都在江南待了有六年时间,只要认识他的人稍加留意,大概就是眼下这种情况。 如今的意琦行,可不像另一个时空那般,前后死了朋友、兄弟、家人,几经磨难,一次又一次被苦境江湖的毒打,方才成就了真正的绝代剑宿。 随即。 “此来是为论剑,还是为战云界要说法。” 尚不待意琦行开口,便闻清冷之声传至,将他未出口的话语一并堵了回去。 在另一个时空,两人于北海灵州萍水相逢,炼化死旸之力的蔺重阳,遇到得知魔始尚有后手而赶回善后的意琦行,一番交谈下来互相也算看对眼。 可惜,当初时间太过紧迫,再加上意琦行一身筋脉刚被化焦补裂、重新进行编织,短时间内不能再与人动武,两人未能论剑。 两相比较,蔺重阳今日连高看他一眼都悬。 现在的武道七修之首,浑身上下,大概可以概括为两个字——欠揍。 对方此行,无非是戚太祖那边传了消息,亦或者战云界那边有人找了他,也可能两者都有,毕竟已经过去了不少年,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能。 “……” 在听到战云界三字后,意琦行的面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他还记得银河殛找上他时,在叫唤渊薮与他说的那些话,让他十分不悦。 他早决心出走战云界,就连天殛十式的功体都被他封印,又怎会因其三言两语就回去。 即便,战云界如今已不再坚持开疆拓土,进行侵略苦境的行为,但他意琦行做出的决定,断然没有如此轻易便改变的道理。 但见意琦行眉峰一凛,说道:“论剑。” 照面之后,蔺重阳也注意到了他的不同之处。 因为力量来源有所差别,意琦行在来到苦境之后并未出现功体排异,更因为森狱变故,人三脉并未被山鬼斩伤。 除了战云界根基被其封印,其之状态可谓非常不错,只是,看起来要更加欠揍了。 看了一眼鞘中的剑器,蔺重阳出言道:“你背后的剑在哀吟,以雪洗身,清净神志,澡雪,很不错的名字。” 与此同时,意琦行背后长剑颤鸣不止,这是过往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那一声声剑鸣,让他感到非常的怪异与不适。 就好像…… 澡雪在为对方的称赞而喜悦,同时也在借对方之口与他交流、泣诉,这般举动让他甚是不悦。 意琦行本就觉得这支剑配不上自己,平日中运剑都不会让剑锋高过头顶,此时它却在附和别人的话语,不受他控制,这让绝代剑宿如果能忍。 此时,只闻蔺重阳继续道:“然而,身为剑主的你,认可它所代表的含义,却不认可它本身,这样的你,又如何与我论剑?” 一番话语,险些让澡雪脱鞘而出,若非意琦行以自身功体镇压,说不定他的剑就要改名换姓了。 “能与不能,你说了不算。”他强硬道。 却在出言同时,将澡雪连带着剑鞘卸下,立在右手边的地上。 “客有心,剑无口,客代剑言告鸦九:君勿矜我玉可切,君勿夸我钟可刜,不如持我决浮云,无令漫漫蔽白日。 为君使无私之光及万物,蛰虫昭苏萌草出。” 坐在凉亭中的蔺重阳甚至没有起身,这剑遇到这剑主属实是糟蹋了,他继续出言: “香山居士所著之鸦九剑,你应该读过,但你可知,澡雪如今已然通灵,身为剑主的你连夸它都做不到,身为剑者的你,甚至不理解自己的剑。” 看其铸剑工艺,澡雪非是出自他所熟知的友人或后辈之手,如此说来…… 战云界虽与冰楼没多少关系,意琦行却与冰楼之人有过交集,他该说一句造化弄人吗? 意琦行右手按在澡雪剑首,冷哼一声:“哼!” 他本就不善言辞,让他还口,无疑是在难为这位绝代剑宿,但直接动手,亦不符合他之个性。 “恰好,我也有一支通灵的佩剑。” 只见蔺重阳起手走出凉亭,随即,只见一支连鞘长剑同时化现,稳稳落在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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