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又宁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人,莫名其妙地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你倒是想得开。” “那当然,自从我的商队被卡利·克劳迪截杀,我的命运就从来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如果没有这种想得开的功夫,怕是活不到今天。” 欧又宁从他语气里听出几分萧瑟感,摇了摇头。欧少决定提点一下这人,省得将来这人触了老板的霉头,“我们做事,不管是与海盗相比还是与南乡伯相比,都有本质不同。如果你真心实意想投靠我们,我建议你看看这些东西。” 说完,欧又宁将一些道德审查委员会留下的案例通过腕表发给了乌莫有。其实欧又宁之前已经拿到了萧星月提供的关于乌莫有的审查报告。萧星月在评语中写道,虽然乌莫有在风暴海盗团中扮演了专门出阴损点子的狗头军师的角色,但也偶有善行,不算坏事做尽。有鉴于此,欧又宁适当拉他一把,倒也不算坏了规矩。 许久后,独自在囚室里看完资料的乌莫有却是忍不住地浑身颤抖。 他激动得不能自已。虽然投靠的势力已经支离破碎,化为乌有,但他却突然觉得这或许真是自己的机缘。哪怕只是掀开源星伯的冰山一角,也给乌莫有带来了巨大的触动。他觉得自己此生从未见过这种伯爵。哪怕顺着南乡星团的历史往前推上万年,也从未有过高等贵族会因残害平民而付出代价。 乌莫有曾经想过这是否只是任重排除异己的手段。但在风暴海盗团准备动手之前,也曾找人打探过源星伯麾下势力的具体情况。之前曾有不少人叛离源星舰队,投靠同气连枝的九大子爵家族,这群人里有不少人压根就以出售源星舰队的情报为生。有确凿证据表明,即便任重曾下令屠杀奥古斯都家族中人,却也并未无故赶尽杀绝,都只有理有据地审判对方。不曾突破规则底线的奥古斯都家族成员,依然活着跟随源星舰队返回了南乡星团,甚至还能自由来去。 “本以为只是个有些手段但更多依赖运气的伯爵,现在想来所有人都错得离谱。即使得到了一个文明的最高权柄,也依然严于自律,坚持在自己创造的规则之中行事,也不轻易因个人喜好而随意改动规则,再又用自己的权威来捍卫规则的权威。这样的领主,如果不夭折,必成大业。我的家人投靠他,虽表面看来是充当人质,但只要他们能与任重的其他子民一样,主动融入并遵守这些规则,只会活得更好。或许在这过程里一定会有些桀骜不驯的无知后辈因为搞不清状况而试图挑战规则,会遭到制裁,但这是不可避免的阵痛,长久来看,这是好事。” 自言自语着,乌莫有心底又泛起个念头。他想,如果南乡星团里的主事人不是南乡伯刘安,而是源星伯任重,那南乡星团会不会被建立成一个繁荣昌盛,军强民壮的大同之世。但这念头刚刚冒起,便又立刻被他恐慌地甩出脑袋。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多想,一旦想得太多,就容易在行为与语言上表露出端倪,等回到南乡星团重新进入到帝国超网节点的视野中,便会时时刻刻被审视,迟早会暴露出来。南乡伯一定会察觉到。自己可不是源星伯这样有高等爵位在身的大人物,哪怕举家投靠了源星伯,一定也会被想着法子轻易地捏碎。 在不断地担惊受怕与患得患失中,乌莫有在舰队里再度过了相对平静的两个月。 在这两个月内,乌莫有并未被全程监禁,反倒只在囚室里多呆了短短三天,便被欧又宁做主放了出来,允许他在这艘武装战舰中进行有限的活动。 随后,乌莫有又被送去了另一艘战舰,成为总人数六千三百余人的战俘团团长,与其他战俘一起,按照标准的每天八小时睡眠作息,接受一些人文社会类学科的教学。然后再按照每二十人一个小组的模式,在舰队的夜间时间进行小组讨论,交流这一天学习的心得。 是的,就是学习。没有无休止且毫无意义的酷刑,也没有幻想中的会榨干人体每一滴潜力的苦力压榨,更没有别的势力的战俘营中叫人闻之色变的胜利者的凌辱压迫。 战俘们意识到,自己虽然已经成了俘虏,但却并没有被剥夺依然是个人权利。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事实上,在南乡星团里,不管你是生在海盗团,还是被迫落草为寇,只要你成了海盗,你就已经不再是人,而是牲畜,是奴隶,是工具,是资源,是可以因为取暖需求而点燃的油脂。 但现在,当他们成为源星伯的俘虏后,反而获得了待遇升级。 他们学习的内容也不算苛刻。 有些课程是发生在遥远的源星上的历史,仿佛这支强大的舰队还在缅怀自己的故土。 还有的课程则是一些乌莫有这位曾经的风暴三子之二,乌氏家族的中兴之主从未想过的比较玄学的问题。譬如“什么是人”、“什么是智慧生命”、“社会的分层”、“文明的韧性与延展性”、“围绕伯爵大人的公平制度的必要性”、“在物质过剩的背景下如何保持文明创造性”等等奇奇怪怪的事。 乌莫有经常会听不懂,也更觉诧异。他不理解源星伯既然是战胜者,何必与战俘讲这些。 源星伯竟试图向所有人分享自己统治文明的经验,把所有人教会!这简直荒谬。 他就不怕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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