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里, 龙凤和鸣,但对紫禁城的其他人来说,今夜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东五所中。
胤禛问苏培盛:“十一阿哥怎么样, 睡了吗?”
额娘今天没空, 单独留下雅利奇和小十一在承乾宫又不放心,所以雅利奇去了永和宫,小十一就被兄弟两个带回来了。
苏培盛:“奴才刚去看过,十一阿哥已经睡下了,奶娘说十一阿哥乍换地方, 晚上可能会醒。且小阿哥最近夜里总是闹着要找娘娘, 要是惊醒了,可能安抚不下来。”
话音刚落, 门外钟鼓大鸣, 响彻夜空!
紧跟着侧殿就响起了小十一撕心裂肺的哭声。
胤禛、胤祥:“……”
得了, 也不用多问了, 过去哄弟弟睡觉吧。
哥俩儿来到小十一的卧房, 胤祥要挨着小十一睡,胤禛:“不行, 你睡觉不老实,老踢人, 万一再踢着十一就麻烦了, 你睡外面吧。”
胤祥:“……我什么时候踢人?”他怎么不知道。
胤禛心道你就没有哪天不踢人的, 我又没说,你怎么会知道:“行了,赶紧哄吧,再过会儿他醒大了,咱们谁都别想睡了。”
兄弟两个轮流抱着弟弟哄睡, 折腾的都出汗了才终于把小十一放下。
哥俩并排躺着,却怎么也睡不着。
胤祥突然小声冒出来一句:“哥……今天早上咱们从大殿里出来的时候,太子突然看过来……”
那是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之,那眼神让他特别不舒服,那样的太子,也让他感觉很陌生。
胤祥早已不是不懂事的年纪,这几年他们兄弟与太子之间,太子与阿玛之间关系微妙的转变,他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一些。
他知道,这里面既有额娘受宠的原因,也有阿玛爱重他们兄弟的原因。他能明白太子为什么疏远他们兄弟,可是他却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解决。
——总不能因为太子心里不舒服,阿玛就要疏远冷落额娘吧?那额娘又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要因为太子不舒服而被打压呢?
还有他们两个,胤祥扪心自问,他和四哥从未对太子不敬过。他们尊敬身为太子的二哥,可是这不代表他们愿意默默无闻,身为皇子,幼承圣训,谁不想做一番事业出来呢?
可是,太子却在深深忌惮着此事。阿玛对额娘的每一分宠爱,在二哥那里,都成了他们母子的敌意。
——可这些事情明明是阿玛决定的,决定权从来不在他们母子手中。
胤祥有些沮丧:“我想不明白,阿玛和额娘都希望咱们上进成才,难道上进也有错吗?”
阿玛是太子的阿玛,可也是他们的阿玛啊!难道阿玛爱重他们也错了吗?
胤禛不知该如何回答弟弟。
对太子来说,或许只有对他毫无威胁的兄弟,才是好兄弟。只有完全不会威胁他地位的后妃,才是汗阿玛‘应该’有的后妃吧。
站在太子的立场上看,这么想理所当然。
可是汗阿玛、额娘还有他们兄弟也是人,是人就有自己的想法——生而为人,谁愿意庸庸碌碌地过一生?
他们是皇子,又如何能够自甘堕落?
难道只是为了宽太子之心,他们兄弟就要甘当废物吗!
胤禛闭上眼睛:“别胡思乱想了,可能是你看错了,早些睡吧。”
可胤禛心里却很清楚,胤祥并没有看错。
坤宁宫的礼乐之声远远传来,原本该是一个喜庆开心的夜晚,胤禛却觉得心中好似吞下了一个沉甸甸的秤砣。
如果太子果真容不下他们的志向,视他们母子为敌人……
那他们到底该怎么办呢?
……
永和宫里,雅利奇也正兴奋地睡不着觉,围着福格撒娇:“成额娘,我明天什么时候才能去看额娘啊?”
福格放下手里的针线想了想:“明天大约是不行,虽说大婚礼结束了,但往后还有庙见礼、朝见礼、庆贺礼、颁诏礼、宴筵礼等等,估计你额娘还得忙上好几天呢,怎么也得三五日才能抽出空来。”
雅利奇情绪低落下来:“这样啊……”
福格见状连忙拿出新作的衣裳哄她:“天快热起来了,我给你做了两身新裙子,你看看喜不喜欢?明天咱们吃烤肉好不好?我还叫人做了蛋糕,明天早上要不咱们吃蛋糕?”
雅利奇重新高兴起来:“好啊,我喜欢就着牛乳吃。”额娘不叫她多吃这个,但在成额娘这儿就可以偷着多吃点儿了。
她拿过新裙子打量:“成额娘,这裙子的裙摆怎么是鼓起来的?”
福格拿过来给她解释:“这是你额娘画的图,说这个叫公主裙,我刚研究明白是怎么做的。”
姐姐就是有巧思,她还从没见过这种裙子呢,要用好多种纱料才能叠出这种裙摆,还要搭配上云缎,可费事了。
雅利奇换上后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儿:“好漂亮!”
额娘说的对,成额娘的手艺最好了。
“是吧!”
福格翻着手里的画册指给她看:“我还画了很多款式,都是你额娘提点我的,你看看喜欢哪件,我做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