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苒之和秦无并没有跟沈姑姑叙旧太久, 正处于恢复状态的苏长河还留在京都家里,他们放不下心。
沈姑姑却在他们俩走后陷入了长久的恍惚,整个人脑袋好像全被浆糊糊住了一样, 什么都理不出头绪。倒是不小心回忆起七年多前, 苒丫头刚来天问长的事情。
她眼前恍然浮现出当年身着玄衣的秦无带苒丫头往成衣铺这边走的场景,那是沈姑姑第一次见到苏苒之。
当时应该才三月多,倒春寒刚过,又下了场雨, 天问长外门满是潮湿的泥土味。
身形颀长的秦无走在前面, 身后半步远就是梳着闺中姑娘家辫子的苏苒之。
沈姑姑当时在门口站桩, 就算她不能修仙, 但锻炼身体这方面还是不能落下。
她眯起眼瞧着慢慢吞吞走来的两人, 心中泛起浓浓惊讶。
――这还是那个向来喜欢独来独往的秦无吗?
秦无七岁进入天问长, 现在是他在门派的第十五个年头。即使外门每隔几年都会进来几位新弟子, 但秦无在门派到底呆了这么久,外门的‘老人’基本上都知道他的脾气秉性。
相貌俊逸、眸若星辰、芝兰玉树……沈姑姑在被秦无救了后, 曾不止一次感慨, 如果秦无对待小姑娘们能稍微温和一点,不要总是一副面无表情、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他一定能俘获不少姑娘家的芳心。
如今,沈姑姑曾经感慨无数次的情况出现了――秦无当真对一个看起来面生的小姑娘温和下来, 他刻意放缓了步伐, 跟小姑娘缓慢的走在路上,一边走还一边给她说着什么。
因为隔得有点远, 沈姑姑听不到秦无给苏苒之说了什么, 但这种状态的秦无,着实是沈姑姑未曾听闻的。
沈姑姑收回站桩的腿, 一边调理气息,一边猜测秦无旁边那个陌生小姑娘的身份。
她不是没想过苏苒之可能是秦无的‘妻子’,但因为苏苒之还梳着闺中发髻,沈姑姑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一个确切答案。
不多时,秦无带着苏苒之走到沈姑姑跟前,他抱拳,道:“沈姑姑,她是我妻子,苏苒之。”
随即秦无侧身,给苏苒之引荐,“苒苒,这位是成衣铺主管,沈姑姑。”
即便秦无态度并没有很亲昵,也没有新婚丈夫的柔情在,但却让当时的沈姑姑震撼万分。
能让秦无这个冰疙瘩耐心下来照顾人,已经是太不容易了。
更别提他在苏苒之跟沈姑姑进去的时候,站在门口踟蹰,剑眉拧起,说:“苒苒,不如在家里再休息一日?”
活像第一回送孩子上学堂的家长。
沈姑姑原本可以笑着开玩笑,说:“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妻子。”
但见秦无是真心不放心,沈姑姑拉起苏苒之的手,没有跟秦无废话,而是对苏苒之说:“跟我进来熟悉一下环境,不会的话慢慢学就是,不着急的。”
即便如此,秦无还是在门外站了良久才走。
而且,那个往常不到天黑不从演武场出来的秦无,天还大亮就站在成衣铺外面等着了。
当年的沈姑姑见到这一幕,倏然发现,原来秦无不是不通情爱,只是以前没遇到真正能让他偏心的人。
遇到之后,百炼钢也全然化为绕指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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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姑姑是被一阵‘咳嗽声’唤回思绪的,这会儿成衣铺已经有些嘈杂,不少姑娘家眷们进来做女工。不过,后院是沈姑姑自己住的,一般倒是没人过来。
沈姑姑回神过后,就看到太上长老方沽酒那张脸近在咫尺,整个人差点从凳子上滑下去。
方沽酒扶起她,在沈姑姑准备行弟子之礼的时候,赶紧说:“不必多礼。我这回沾了你的光才得以见到前辈们――你曾经照拂过前辈,而我能从土地庙脱困而出则全赖于前辈帮助。你若是不嫌弃,日后同可宋一样,与我平辈论交即可。”
沈姑姑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但在太上长老面前,她倒是不敢再三推拒,只能应声。
等方沽酒走后,她才瘫软的将自己窝在椅子里,用手捂着脸,喃喃:“这简直做梦都想不到啊。”
捂脸的时候,沈姑姑被袖口的硬物硌了一下,这才想起苒丫头……不对,苏前辈给她留了一份馈赠。
其实不只是她,就连见了面的方沽酒和没见面的可宋、菜园管事也有。
只不过给每个人馈赠都用木盒装着,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沈姑姑打开木盒,首先闻到的是一股沁人香气,她虽然没见过高阶丹药,但是普通的辟谷丹吃过不少,大概能猜到这是入口的丹药。“苒丫头定然不会害我――”
说完,沈姑姑直接将丹药塞进嘴里。
鹌鹑蛋大小的丹药入口即化,化为一股馥郁馨香的甜腻灌入喉口。
不多时,沈姑姑感觉丹药中的药效在慢慢散发、蒸腾,她浑身上下都暖融融的,最烫的地方却是丹田处――那里在十二年前她修为被废后,就再也感受不到内气了。
可如今,沈姑姑惊愕的发现,丹田处的内气正在缓缓、缓缓凝聚。
沈姑姑眼中不禁溢出泪水,却连擦都来不及,赶紧跑回卧室下方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