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国公爷都担心他,时时刻刻放不下,还让人家黄大夫每日里过来看诊呢。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是什么,不就今儿的事儿么。今儿我是为了这萝卜的事去了国公府,可满府里的下人哪个不对我客客气气的,不为了别的,单单是因为我是二少爷手底下的人。”
“我是上门报喜讯的,不是过去打秋风的。”王管事说得光明磊落,义正言辞,“国公爷和夫人倒是心疼二少爷,都想塞银子给我带回来,我为了二少爷的脸面,愣是忍着没要那些银子,空着手回来的!咱们虽然穷,可咱们有志气。”
众人听着都心疼。
心疼那些被拒的银子。
不过,旁边还有人默默地出声问道:“可我听说,二少爷已经被国公爷撵出了府,往后都不认他了。”
“一派胡言,你,你你你——”王管事指着他的鼻子,气得说不出话,“你说出这些话来,亏心不亏心?二少爷是国公爷的亲儿子,国公爷统共也就两个儿子,还不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他要不是疼少爷,少爷从前能过得也这么潇洒安逸?”
被骂得那人小心问道:“那这回?”
“这回不过就是父子之间闹了一些小矛盾,父子之间能有什么隔夜仇?若是二少爷想回去,今儿便能回去了,他不是还惦记着萝卜地的收成,惦记着你们能过个好年么?想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如今整日跟泥土作伴,每日里起早摸黑,生怕你们担心,还故意不让你们看见。如今眼见着都累病了,真是可怜见的。你们呐,可长点心吧!”
众人被骂得深深地低下了头。原来二少爷竟然这般劳累,而且全都是为了他们。
若真是这样,那他们确实太亏心了。
就连在一边听完全程的奉安都有些疑惑,难不成二少爷真的有这么辛苦,他每日也跟着二少爷,他怎么不知道呢?
王管事骂完了人就转身离开了。
走了老远,他才大喘了一口气。
妈呀,说了这么多亏心的话,老天爷会不会怪罪他呀?他这可都是为了二少爷,不是有心胡说八道的。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派去请大夫的小厮最后两手空空地回来了。
没法儿,黄大夫眼下刚好出去出诊了,人不在医馆里头,至于别的大夫,看着如今天色晚了,说是出诊都需要先付定金。小厮出门之前也没带钱,当然,他也没钱可带,所以只好一个人灰溜溜地离开了。
张嬷嬷看着他一个人回来,面上就像是罩着一层密密的黑云,阴沉得快要压下来似的。
小厮吓得都不敢看她:“实在不是小的,不愿意跑腿,而是庄子里没钱了,请不来大夫。请来了可要费不少钱,还不如带过去看。”
唐璟听到今儿晚上没有大夫了,本来已经缓和一点的肚子忽然又开始疼了起来。
完了,他该不会被疼死了吧?
“嬷嬷……”唐璟惨兮兮地叫唤,一双眼睛巴巴地瞅着人,可怜极了。
唐璟不安分,张嬷嬷便更生气了。她气得不是唐璟,而是镇国公:“你去国公府,就说二少爷生了大病,我看他们派不派人过来!”
“现在去?”
“废话!”张嬷嬷气极。
唐璟却不乐意了:“不要通知那边。”
张嬷嬷立马回头:“我的少爷,您都已经这样了,还较着真干嘛,身子要紧,脸面什么时候都能挣。”
唐璟其实已经预料到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了,只是他知道,张嬷嬷是不会信的,“嬷嬷你看着吧,这回去了也是白去。”
张嬷嬷确实不信,立马就叫人过去了。
不过国公府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派人过来,保险起见,还是先把二少爷送去城里看大夫要紧。再晚一些,天儿没准都要黑了。
张嬷嬷和王管事收拾了一番,便将唐璟挪去马车里头了。
上了马车,他们还在讨论今儿该当什么东西。
张嬷嬷想当自己的玉簪子,王管事想当自己的宝贝鼻烟壶,唐璟听了半天,反倒看着面前的马,目光幽幽。
王管事跟张嬷嬷商议好了,回头再看唐璟的时候,差点被他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二少爷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王管事立马出声打断:“少爷,这可是咱们两个庄子里头唯一一辆马车了,往后还得靠着他用萝卜,买东西呢。”
唐璟一愣,随即缓缓地收回目光。
可惜了。
再可惜也没办法,不能当的东西再打主意也没有用。三个人上了路,在乡下的路,不知道有多颠簸。本来就不舒服的唐璟,在马车里待着更是吐得只剩下黄水。
张嬷嬷吓得脸都白了,可马车就只有这么快,再赶也是赶了两刻钟多才到了一家医馆。
两人找了附近的当铺当了东西拿到了钱,这才回过头扶着病殃殃的唐璟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刚好跟另一群形容狼狈的年轻人撞上。
看这打扮,唐璟也知道对面这几个人非富即贵。
说起来,他自己也是个富贵公子哥呢,可惜现在连一连病都看不起了。
唐璟怅然若失地瞥了一眼便底下了头。
可也是巧了,对面这一群纨绔子弟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