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琼不愿意就这么走了。
可这家里, 到底还是沈郎当家的。他发了话, 沈玉琼即便是不想走也不能了。
沈侍郎走到如今, 也算是不容易。若真跟赵家对上, 沈家未必就会输多少, 可元气大伤是肯定的。沈侍郎又是如此一个爱惜羽毛之人,哪里会愿意因为自家一个不成器的女儿, 就跟赵家翻了脸,还跟宫里的贵妃娘娘扯破了脸皮。
不值当。
不如趁着这件事情,及早地给赵家卖一个好, 等回头再见面的时候,也不至于尴尬到底。沈侍郎算盘打得精准,赵家再次派人过来催的时候,沈侍郎已经派人准备好了马车,将沈玉琼给押上了路了。
沈家在兴元府有一处祖宅,如今将人送去祖宅里头关着,过上那么一两年, 再寻个富贵人家嫁了, 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沈侍郎自认为已经仁至义尽了,可在沈玉琼看来,送她出京城, 那她之前所有的谋算,都已是前功尽弃了。
她好容易才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如今这般灰头土脸地走掉了,岂不是她所做的一切到头来都是自讨苦吃?岂不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诉她, 当初自己还不如就这么待在镇国公府里头,老老实实地过完一辈子。
不——沈玉琼不信。
她不信自己还是这样败了。
可在沈玉琼被送出府的时候,沈侍郎压根没有露面,求情都没处求去。
彼时,沈侍郎他正坐在屋子里头,将曾经自己百般看重的二女儿的贬低地一文不值。中间沈凌风还过来了一趟,打算给自己姐姐求情,却不想亦被牵连了,白招了一顿骂。
沈侍郎如今看谁都不顺眼。看到这个宝贝儿子,也觉得他一无是处,哪儿都比不上人家。人家再不中用,如今总还是朝廷命官。可是他家这个呢,半点不懂事,一天到晚只知道跟一帮狐朋狗友四处眠花宿柳,简直是混账!
丢他的脸。
沈凌风求情不成,反而喷了一个狗血淋头,撑不住从屋子里头撤下去了之后,咒骂声还在那儿继续着。
不过骂得人,已经不知不觉地从他沈凌风,变成了沈玉琼。
沈夫人听他说了那么多,只觉得心烦意乱:“你就不能少说一点?”
“少说?她做了那么多的蠢事,你叫我怎么能不说?”
沈夫人也气,她固然气沈玉琼不自重,非得做出这些龌龊的事来,让沈家丢了脸面,落得了旁人耻笑的地步。可她更气丈夫:“玉琼是有错,可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我能怎么办?难不成我还要为了她,与赵家争个不死不休么。难不成,我连凌风的前程都不顾了,只为了帮她抢一个已经定了婚事的男人?”沈侍郎一面说着,一面还不忘耻笑自己女儿,“又不是什么公侯王爷,怎么就让她如此念念不忘,她也就这点出息了,提到她,我都觉得羞耻不堪。”
沈夫人听罢,简直不愿意再搭理他。这一句话,不仅损了自己的女儿,还骂了她的娘家,气人也不是这么气的。
这夫妻俩为了儿女的事情闹得不甚欢快,那边,沈玉琼却已经被人强逼着上了马车,出了城门了。
一路上,沈玉琼想尽了法子想要从马车里头出来,哪怕必须要出城,最好也要让她先见一见表哥,将后事吩咐清楚才能走。
她重生归来,占尽了先机,如今一身本事还会施展,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于沈玉琼而言,让她离开京城,真真比让她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沈玉琼不愿意认命,无奈看守的人实在是太过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不管沈玉琼使出什么花招,他们都是不闻不问。
短短的一条路,沈玉琼已经不知道闹腾了多少次。闹腾到了最后,连沈玉琼也倦了。
她只觉得自己从未这般累过,身心俱疲。
一时出了城门,素欣方才掀开了车帘。
沈玉琼已经消停了,如今看到帘子被掀开了之后,也是冷着一张脸,再不愿意说什么。她算是反应过来了,如今不管说什么,都是徒劳。她那没心肝的爹娘,早已经放弃了自己这个女儿。
果真不是亲生的……不,即便是亲生的,结局也不会差多少。自私自利到了极点的人,压根不会顾念什么血脉情缘。
素欣望着二姑娘不耐的样子,自顾自道:“二姑娘,夫人你有几句话,想要让我带给你。”
沈玉琼嗤笑一声:“如今说这些还有用吗?”
“有没有用,奴婢都是要说的。”
说罢,素欣从背上取下了一个包裹:“夫人说了,这是您那陪嫁铺子里头这大半年来挣得银钱。昨儿晚上,夫人让人连夜里盘算了出来,钱都在这里了,一文不少。这钱虽不少,可姑娘也得小心着花。毕竟这银子没了,好日子也到头了。”
兴元府那边都是些什么族人,只有去过的才知道。
素欣将包裹放到沈玉琼腿边:“夫人说了,二姑娘您有如今的这个下场,怨不得旁人。路都是您自己选的,这苦果也得您自己尝。无论您先前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性子又为何变成了这样,可您,终究都是沈家姑娘,只要脑子清醒,总还是有回头路的,端看二姑娘您愿不愿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