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与不是, 其实只有镇国公自己知道。
李尚书一贯喜欢看他的笑话,见镇国公如今咬牙否认,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掸了掸袍子,道:“你自己心里有数就成了。不过有些话我还是得跟你细说一说,这回你家小儿子回来之后,你可别再有事没事就找他麻烦了。”
镇国公一肚子不满:“我几时找他麻烦了?”
“就是这种态度。”李尚书指着他,“这臭脸就是一贯对着你儿子的态度, 看着就叫人生气。你老是这样, 让你儿子还怎么心平气和地跟你说话?我可听说,你们家老大马上就要外放走了,有这么一回事儿吧?”
镇国公没有否认。
老大是要外放的。这是他自己求来的。想要在外头攒一攒功绩,好为自己的仕途添砖加瓦。
家里的老大从小到大都没有让他操过心, 如今他想外放, 镇国公自然也是支持的。
李尚书继续说道:“等会到你们家老大离了进城之后, 你身边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儿子了。若是连他都不肯再同你亲近的话, 那你这过得也太忒惨了些。”
有儿子过的就跟没儿子一样,啧。这么一看,还是他们家好。
镇国公本来没什么想法,被他这么一说,反而弄得满腹心事, 所以也不大想跟他继续说下去。
没等镇国公多想,太子一行人却已经到了城门了。
以丞相为首的朝臣立马前去相迎。
萧衡与丞相寒暄了两句之后,便看上了自己的几个弟弟。一别数月不见, 如今碰到了,不免要说些话来。
二皇子站在列中,如今再看到自己这个皇兄也是百感交集。倘若自己起了邪念,如今,都不知能不能有这么一见了。他感慨道:
“皇兄这一行,着实受苦了。”
他指的,正是山崩那件事。不过萧衡却并不觉得此事有什么大不了的,死里逃生,他如今想来也只觉得庆幸。
“什么受苦不受苦的,也不过只是些皮外伤,如今早已经好了。”
皮外伤?二皇子看了一眼萧衡的胳膊,他可是听说自己这个皇兄断了胳膊,养了一个多月才养好了。为了这个,父皇不知道担心成什么样子。今儿皇兄回京,父皇还特意吩咐了,让太医院的院正带人在殿内守着,只等太子一去,便给他再仔细看看。
如此惦念,也不过这只是因为太子是皇后娘娘所出。
这些话,二皇子没有说什么,边上藏不住话的三皇子却一骨碌地说了出来:“还说是皮外伤?父皇担心外头大夫不中用,看得不好给你落下什么病根子,早已吩咐了太医在殿内候着呢。也就只皇兄你能有这样的待遇了,要是换了咱们,父皇可想不到这么细致呢。”
这话听着有些酸死,但三皇子却并没有拈酸吃醋的意思,他就习惯这么说。
萧衡也只是回了一句:“三弟这话若是被父皇听到,只怕他是要伤心的。”
“我都没有伤心呢,父皇伤心什么,父皇对皇兄本来就不一样,这点谁不知道。”
三皇子还想要再说些话,好比前段时间父皇力排众议,允了皇兄设置监察机构的事儿,这事儿要是落到他们头上,肯定不会这么轻轻松松就拍板定下来。不过好在二皇子及时出手,三言两语的接了过去,没有叫三皇子再继续往下说。
这兄弟几个的寒暄,也就到此为止了。
萧衡和唐璟一行人还得进宫禀事,所以他们也就只在城门处汇合了一下,没多久,周丞相又领着百官各自去做各自的事儿去了,萧衡几个却直接去了皇宫。
分别的时候,镇国公张了张口,几次想要唤一声唐璟,可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他难以启齿。
当初闹得那么难看,如今再想要服软,脸上实在是过不去。
且上次分别的时候唐璟说那些话,如今还被镇国公记在心里。那小子是铁了心想要跟他一刀两断的,他如今,又能说什么呢?
说什么都是不讨喜的,只怕他说得再多,在那臭小子心里愈发就成了笑话。
可不是么,他如今就是个笑话。
欢欢喜喜地跑了过来,结果人家压根没有朝着他这边看一眼。
眼看这一行人先走了,镇国公才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李尚书看他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也觉得不好受起来。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镇国公兴致缺缺地道:“你就不要再放这些马后炮了。”
越说他心里越难受。
方才那臭小子也不知道是有没有看到他,还是看到了却故意不往他这边看。镇国公猜着,应当是后者吧,毕竟那小子一向就不待见他。也真是心狠,说不认他就不认他,眼下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了。
李尚书不解:“上回不是跟他说清楚了吗?”
镇国公一叹:“我跟他之间的事,哪里是几句话能说清楚的?”
“你俩,谈崩了?”
镇国公无力地点了点头。
李尚书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会儿再说什么话都晚了。看他们家老二今儿这态度,是彻底忽视了他这老伙计了啊。
“以后慢慢处着吧,血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