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璟他们进宫的时辰也是巧了, 刚好就在皇上用晚膳的时候。
才对着福禄公公夸了一下这土豆味道不错,后脚就听到人请来禀告,说是京兆尹张大人求见。
皇上夹菜的手一顿,迟疑道:“这么晚了,他过来做什么?”
“这事儿奴才也不知道,不过张大人身边还跟着一个人,正是司农司里头的唐大人。那唐大人手里仿佛还抱着东西, 怪上心的, 都不大愿意给旁人碰。”
福禄公公立马就想起来了前几天的事儿:“圣上您可还记得?当初唐大人跟着太子殿下一块回京的时候, 不是跟您说,他还有一件东西要呈给圣上您么?如今这架势,只怕是过来送了。”
皇上笑道:“朕记起来了, 是有这样的事。只是这小子的性子, 也太急了, 明儿早上过来不成吗?”
“谁说不是呢, 不过应当是一件要紧的事了。”福禄公公想起镇国公府这对父子俩,还又说了一句玩笑,“这父子两人虽说不大对头, 可这火急火燎的性子却是如出一辙。”
他记得, 以前圣上就喜欢骂镇国公急性子,耐不住气,为了这个,圣上不知道骂了多少遍。
皇上摇了摇头,放下筷子:“他们哪里是父子俩, 分明是冤家。”
福禄公公忙道:“圣上您不吃了?”
“他都火急火燎地跑过来找朕了,朕若是再让他等着的话,只怕是要急上火了。”皇上站起了身,道,“去看看吧,瞧瞧这小子究竟玩的什么花样。”
都这么晚了,还把张秉陵给搬了过来,要是没有什么惊喜的话,那他可得把那封赏给扣几分下来。
偏殿外头,张秉陵木着脸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方才他思及殿下的冷脸,都没来得及问清楚唐璟这厮究竟要干什么,便就这般贸然地带着唐璟进宫了。要说他自己这脑子平时机灵的很,可最近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愚钝得叫人生恨。
要是唐璟今儿过来压根没有什么大事儿,那回头皇上怪罪下来,岂不是连着他也要倒霉了?
不成,他得赶紧想个法子。
唐璟还在疑惑,他四周看了看,迟迟没有看到皇上的人,便有些坐不住了:“张大人,你说皇上怎么还不过来?”
张秉陵已经在想着,到时候自己该怎么辩解了?是把责任都推到唐璟头上,是把太子殿下拉下水,似乎还是前者好一些,毕竟要是他把太子殿下拉下水的话,回头遇上了太子殿下,兴许又该倒霉了。
“……皇上不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在忙吧,还是他已经去了后宫,那咱们来的是不是有些不是时候啊?”
“张大人,你说咱们是不是应该再问一问,啊?”
碎碎念着,念得张秉陵头都大了,他猛地回头:“闭嘴!”
“哦。”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张秉陵立马回头看去,只见圣上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两人立马行礼。
皇上没想到过来之后还能看到这两人翻脸。这张秉陵,平时看的也是正正经经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做事儿也算是有板有眼,没想到逼急了也会说这样的话。
“都起来坐着吧。”
皇上让他们起身,随后就看到了桌上的东西。看着好像就是一床被子,还有一件衣裳。
“今儿要送的就是这些东西?”皇上问道。
唐璟立马走了过去,将被子展开:“正是,这都是微臣领着人做好的衣裳和被子。”
因为赶得及,所以唐璟都没来得及弹棉花。
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要紧的,先拿来给圣上看看,让他派人去寻棉花籽才是最要紧的。至于弹棉花,往后再弹也不是不行。
皇上倒还真细看了两眼,可却没能看出什么所以然来:“你先前不是说,这次呈上来的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么。朕怎么瞧着这两个东西都普普通通,没什么好值得你大晚上的非得要进宫来的。”
唐璟一听,便知道皇上没有看到点子上。好在他除了被子衣裳之外,还带了一团棉花过来。
唐璟立马将自己的荷包从腰间取了下来,打开之后,便将那团软乎乎的棉花给放到了桌上:“皇上请看,这被子和衣裳里填充的东西就是此物。”
皇上看了唐璟一眼,目光中尚有疑惑。
福禄公公也蹲下身子仔细看了一眼,他没能亲自摸一摸,不过看着这样子,似乎跟羊毛有些差不多。福禄公公大胆猜测:“这怕不是什么动物毛发吧?”
“这是棉花,从地里种出来的。”
不光是皇上和福禄公公,就是在一边儿装柱子的张秉陵都瞧瞧朝着这儿看了一眼。
皇上仔细想了一想,似乎还真有这么一回事。一开始唐璟这小子跟嘉宁认识得时候,不正是因为这一出吗?当时晋王为了这个,在他这儿不知道发了多少的牢骚。
“这就是你从嘉宁手里买到的?”
唐璟忙不跌地点了点头:“圣上果然好记性,都这么久之前的事了,竟然还记得。”
“朕倒是不想记得,只是晋王时常在朕耳朵跟前念起,尽说你的坏话。”
唐璟面上一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