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出征这件事情, 镇国公自己也气得不行。
他可能要算是那么不讲理, 不依不饶地非得找着他吵。跟孙氏散了之后,镇国公一个人在书房里头呆了许久, 后来想是实在是觉得憋闷, 转两圈之后, 便出府去寻李尚书了。
李尚书本来在家歇着, 他真的突然来了, 李尚书也就放下手里的事儿了, 转过头来招呼他:
“怎么又这么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了,谁惹着你了?”
“还不是孙氏!”镇国公一屁股坐到了李尚书对面。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镇国公遇上什么事也都不会瞒着李尚书, 这会倒起苦水来, 也是有什么就说什么,“我回了府之后,便跟她说了安南那边的事儿。她一听说我想出征,就立马不依不饶起来, 又是诅咒我, 又是说我自私, 什么难听的话都放了。”
“我也不是不知道她是在担心我, 可是那些话听着实在是气人。我气不过, 这才从府里逃了出来。如今我来府上是待不住人了, 我一回去,她肯定又是得找我吵了。”
李尚书笑着给他斟了一盏酒,往他那边推了推:“你不是也说了吗, 嫂子是因为关心你才说了那些话,她也是气过了头,所以才口不择言。”
镇国公一口把酒闷下:“可是她再生气也不能咒我吧?”
“消消气儿。来,再来一杯。”
镇国公将酒盏递给他。
李尚书也知道他这儿过来,纯粹就是为了倒一倒苦水。可是夫妻俩老是像这样也不是一回事儿啊,他劝了一句:“你就是脾气太暴躁了,一听到什么不遂你心意的话,便动辄发火。嫂子呢,性子也是刚烈,跟你一样喜欢冲动。都没有什么恶意,可就是碰上的事儿,总是说不到一块儿去。”
镇国公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想跟她好好说呢,吵了这么多年,我也早就累了倦了,可是我也有什么办法?难不成真像她说的那样,要我做缩头乌龟?”
镇国公是有好几年没有上过战场了,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携带过,没人勤练武艺,勤读兵书,他那宝刀未老并不是随便说说的,镇国公是真的觉得他还能一战。
他是个天生的武将,平生最爱驰骋沙场,上阵杀敌,他虽然年纪到了,可镇国公觉得自己本事和威望还在,绝对不会输给那些年轻人。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这是他在战场上学会的道理,镇国公至今不敢忘。
“我自小习武。练了一辈子的武,打了一辈子的仗,平生所有的功绩都是在战场上挣出来的,如今叫我龟缩在京城里头,早已经缩出了一身的牢骚了。要是这回还不能去,兴许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去战场了。”
镇国公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年轻的时候她就不支持我,每回我去战场的时候,都要吵个天翻地覆。我本想来这回兴许会好一些,却没想到,反而还变本加厉了。”
李尚书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就是他们夫妻二人不合的症结所在了。嫂子一心想要他这老伙计平平安安,在京城里头颐养天年,可是他这老伙计却还不服老,总想着证明自己,将这一身的本事给显出来,战场就是他的志向所在,这一辈子都没改。
“好好说吧,别总是只想着着吵架。”
“你以为我想吵啊?”不都是没办法的事儿吗?
李尚书问:“所以这回是谁劝都没有用了,你打定心思想要去上阵杀敌?”
镇国公坚定地点了点头。
李尚书又道:“可圣上都还没有决定要用兵呢。”
镇国公脸色一僵,不过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圣上如今犹豫不决,可他早晚都会明白的,只有派兵将安南那些人彻底打服了,他们才不敢再进犯大燕。”
这种事儿,李尚书不好再跟他附和了。
认真说起来,他还是周丞相那一派的呢,压根不愿意动用武力。打一仗,说的倒是轻巧容易,可两军交锋需要耗损多大的国力财力?说是赢了自然怎么都好,可若是输了……后果不堪设想。
李尚书政见向来保守。比起冒险,他更愿意和平地、不耗费一兵一卒地解决这件事情。
只是有些事儿拿到眼下说似乎都不大合适,李尚书也就只能咽下了这句话,转而说起了别的。
孙氏那儿,自然也知道镇国公跑出府去了。动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老头子去了哪儿,无非还是尚书府,除了那儿就再没有别的地方了。
孙氏可不指望李尚书将那老头子给劝回来。她如今唯一指望的,只有他们家二郎了。
这一晚,镇国公是在书房里头过的。孙氏知道他回来,也知道他回了书房,却压根没有搭理他,更不让丫鬟去寻他。
等晚上一过,第二天一早,孙氏便收拾了一番,决定去庄子了。
出门的时候,夫妻俩人还短暂地碰了一个面。只是两个人都存着气了,谁也没有找谁说话。
彼此错开之后,陈大管家快步跟上了镇国公:“老爷,夫人不会是要请晋阳侯府的老夫人过来吧?”
镇国公冷笑了一声:“如今便是天王老子来也不管用了。”
凭什么他不能去?孙氏自己的亲儿子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