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氏知道那糟老头子是什么心思, 不就是想在自己出征的时候, 让二郎过去看一看吗?
这话, 那糟老头子自己肯定是不好意思说的。孙氏本来也不大想帮他, 可是转念一想,这老头子都要上战场了,虽说已经答应了她不再冒险,不再事事争先, 可是那毕竟是战场啊, 刀剑无眼, 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就不好了。
这老头子毕竟情况特殊些, 孙氏平日里, 的确经常嘲笑他, 可是她这心里到底还是担心的。怕他难受,所以特意去了庄子上, 跟张嬷嬷说了这些话。
张嬷嬷也有些为难了。
“不瞒夫人, 咱们也已经好些日子都没有见到少爷了?”
孙氏拧着眉头:“都这么久了, 他还一次都没有回来过?晋王府那边也没有去?”
“没有呢。那边听说忙得很, 少爷一刻也一刻也抽不过来身。想也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忙, 毕竟粮食本就不大够, 如今还要开战, 可不就指望着这一批土豆么。少爷也是为朝廷办事儿, 朝廷不让他离开,他哪儿敢离开呢?”
孙氏知道儿子忙,却不知道原来儿子他竟然忙成了这样。
要真是像张嬷嬷说得那样, 忙得抽不过来身的话,那他们家老头子临行的时候,肯定是看不到人了。
孙氏有些慌了:“不成,我得提前跟二郎说清楚,让他挪出一点时间来。”
张嬷嬷见夫人心意已决,便不再好打短了。
送走了夫人之后,张嬷嬷回过头来的时候,却听他们一个个都在窃窃私语,猜着他们少爷会不会过来。
奉安就觉得,他们家少爷应当不大可能会过去:“当初国公爷是怎么对少爷的?把咱们整个庄子里头的东西都搬空了,一样也不给少爷留。如今他想和好少爷就要和好了,世上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儿呢?”
哪怕就是当爹的,有没有这么大的脸面呀?奉安说完,还问了吉祥一句:“你说对不对?”
吉祥深沉地点了点头。
张嬷嬷疾步走过去,给他们一人一个榔头:“身板子硬了不是?都赶在背后编排国公爷的是非了?我看你们这张嘴是想烂了。国公爷不管做了什么事,不管有没有错,那都是他跟少爷之间的事,哪轮得着你们这两个人来议论是非?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奉安后怕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我们也不过就是随便说说罢了。”
“那是你能说的吗?这阵子少爷不在我没管你吗,如今看来,你们是皮痒了。再不给你们松松筋骨,迟早都是要给少爷惹祸的。”
张嬷嬷撸起了袖子,正要找什么棍子,面前忽然就伸出一个鸡毛掸子过来。
王管事也就早就想教训这两个小的了。
张嬷嬷拿起了鸡毛掸子,两下挥了挥,觉得还挺成熟的……既然少爷不在,那□□下人的事儿,她自然就得替少爷办好了。
片刻之后,小砀山的庄子上当,徘徊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许久不散。
奉安怎么都没想到,他不过就是为少爷抱几句不平,就惹出了这么一顿打来。
再说孙氏,她一心想要儿子去送行,出了庄子之后,便立马派人去了官府的营地里头了。
巧了,过来传话的,依旧是一个那个朱管事。
他也是觉得自个儿倒霉,怎么每次这种事情都轮到他头上?
可是国公爷和夫人的吩咐,总不能不做吧。所以即便再不愿意,朱管事还是老老实实地去了唐璟那儿,并且在唐璟的冷脸之下,将夫人的意思简明扼要地提了一下。
朱管事就是再蠢,也看出了他们少爷十分不高兴了。
知道这个地方不能久留,朱管事立马就准备溜了:“少爷,奴才不过是过来传个话的,这意思,还是夫人的意思。当然,夫人也不是想要逼着你过去,只是想着国公爷出征在即,能让他安心点便让他安心一些,总不能让国公爷出征的时候,心里还有一个顾虑吧?可您若是实在没空的话,夫人也不会强求的。这话奴才已经带到了,少爷您自个儿先掂量着,奴才就先先告退了。”
唐璟也看出了他的迫不及待:“行了,走吧。”
朱管事如释重负,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他心里不免也有些埋怨,这些事儿,若是夫人国公爷自己过来说的话,哪要这么麻烦呢?省得两头传话。可偏偏他们自己不愿意开这个尊口,总喜欢迂回行事。
就好比这回请二少爷过去的送行事儿,他就觉得折腾这么多,还不如自己开口说一句呢。
这朱管事走了之后,那边的段侍郎还偷偷往这边看了好几眼。
镇国公府的那点儿事,他们谁没有听说过呀?当初看热闹的可不止一个两个,如今镇国公府几次三番地派人过来,也是赚足了眼求。
别的不说,单说上回就送了那么多的衣裳和被子过来,虽说户部的人都没有收,不过司农司那边不少人都领了唐璟的好意。送了那么多的东西,可听说唐璟这一样也没有用,便是那些吃的,他也尽数送人了。
这关系得有多不好,才能这样分毫不沾?段侍郎私心猜测,定是他们那位镇国公把自家儿子伤实在是太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