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在巢湖农场送了信之后,并没有多逗留,马不停蹄赶赴下一个目的地。
之前在黄山和庐江还不觉得,从省城出发往西走是越来越穷。
现在感觉还没那么明显,毕竟现在计划经济,一切靠国家定量配给,好坏大致都在一定的范围内。
等改革开放后,别的地方渐渐富裕起来,皖西靠近大别山的革命老区发展仍旧很迟缓,几十年后还是国家重点扶贫地区。
主要是这里可耕种的土地太少还贫瘠,地里出产的庄稼不多,偏偏人口还不少,这日子自然不好过。
不过大别山脉的中药材资源特别丰富,有些药材在全国都是数得上号的,比如霍山的石斛和黄精,金寨天麻和花旗参。
靠水吃水靠山吃山,当地人为了填饱肚子,也有他们独特的办法。
粮食不够,药材来凑!到山上去挖能黄精、茯苓、葛根等根茎类药材来添补口粮。
徐祖爷在金寨改造的老朋友,就把新鲜黄精和葛根,像红薯芋头一样蒸熟来招待尽欢。
葛根也就算了,味道寡淡算不上好吃,不过也不是难以下咽,要不也不能把葛根粉做成高级的营养副食品。
炮制过的黄精微甜带着酒香,但新鲜的黄精口感虽然也软糯,但味道酸涩带着明显的苦味,气味和口味都让尽欢接受无能。
但徐祖爷的老战友还吃得挺香,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狼吞虎咽的样子,尽欢看着都觉得心酸。
到了湘省之后,尽欢给他寄了两袋米面过去,能改善生活又不会太打眼,最起码不会顿顿啃葛根。
徐祖爷那些被下放的老朋友,分散在各省的农村和劳教农场,虽然都是下放劳改,但每个人的境遇都不同。
待遇最好的是那种上面点名要保的人,与其说是下放,不如说是换个偏远的地方疗养。当然,劳动还是要劳动的,不过强度很低,在院子里种种菜也是干农活嘛!
没有人保的那种,如果碰上厚道的农场领导和生产队干部,也就是身体上的辛劳而已,并不会有别的忧患。
运道最不济的就是,遇到那种富有革命激情的领导干部,对这些专政对象的下放分子,力求做到严冬一眼残酷无情。
这样下放人员除了劳动之外,还要随时随地做精神汇报,甚至还有些会被一轮轮地批斗,无尽的折磨让人身心俱疲。
滇南边陲的戴可雄十分倒霉,就属于最后一种,每天活照干批评斗争也不能少。
尽欢跨过澜沧大桥,到达勐龙东风农场二分场的时候,戴可雄刚好就被关了禁闭。
尽欢打听了一圈,愣是没人告诉尽欢戴可雄的关押地点。
禁闭期间确实不允许探视,不过来都来了,尽欢不能不见到人就走,大不了等几天就是。
但农场连关禁闭的地点都对外保密,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这个处于边陲地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尽欢还能劫狱,凭空带走戴可雄不成?
农场的那些干部,还言里言外都有让她赶紧走的意思。
潜台词尽欢也听明白了,但人都没见到她怎么可能走?她就是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以为不告诉她禁闭室在哪里,她受不了坐冷板凳干等就会离开?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尽欢没见过戴可雄,不知道外貌长相,即便是她有精神力,这人也不好找。
不过尽欢的字典里从没有“放弃”二字,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尽欢就不相信农场这么多人,找不出一个愿意告诉她戴可雄下落的人。
“同志,你就跟我说说戴可雄在哪里嘛!我绝对不会跟领导说是你告诉我的!”尽欢拽着农场接待处知青的袖子不放。
知青左右瞄了瞄,“妹儿嘞,不是我不帮你,就算你知道戴老鬼关在哪里又能啷个嘛!他犯了事得罪了副场长,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放出来的!”
“听你口音应该是川省的人,我也是锦城过来的,看在大家都是老乡的份上,同志你就告诉我嘛!”尽欢厚脸皮地套近乎。
知青似乎有些动摇,但仍旧面露难色,想来是在权衡老乡这点微薄的情分,值不值得他冒风险。
尽欢可怜巴巴地恳求道:“我受人所托,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没见到人就走,回去啷个交待嘛!
你有顾虑我也理解,不过我只需要你告诉我地方,不用你带路的,就算是我被发现,也不会牵连到你的。”
说完尽欢还往知青手里塞了包烟,这个知青的食指和中指都是焦黄的,一看就是个老烟枪。
烟瘾重的人犹豫不决的时候,给他支香烟,他就能飞上天,敢与太阳肩并肩。
何况尽欢给的还是节日特别供应的高级中华烟,一根的价格就能抵得上别的香烟一包。
知青低头一瞄烟盒,果断把烟往裤兜里揣,“那我们先说好了,就算是你被抓住,也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哈!”
“我是绝对不会出卖同志的,再说我是来外来人员,就算是被抓住,农场也没资格审讯处罚我,你担心的情况,根本没有机会发生嘛!”尽欢还认真保证道。
知青还在地上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