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抢救起馆中书籍来。
当不久之后,熊熊火势烧过隔在崇文院和荣王府间的朝元门和两大藏库,凶狠地朝着崇文院扑来时,三馆中的藏书竟已被救出大半,人员也尽数及时撤离了。
馆职官吏忙得满头大汗,还被熏得灰头土脸,此刻形象全无地躺在火势蔓延不到的安全地方,心情却不是一般的好。
毕竟就在身边的,是他们奋力救出的藏书。
包括被陆辞越权插手的另两馆院士在内,所有人都忍不住看向也跟他们一样半躺半坐在地上,却流露出一种潇洒好看的慵懒感的陆辞,心情很是复杂。
陆辞浑然不顾他们如何作想,只怎么舒服怎么坐,如释重负地想,终于他妈的完事了。
在将崇文院无情吞噬后,这场大火虽被引入宫中的水源隔绝,未继续往外扩散,但即便是有诸班军校奋力扑救的情况下,还是持续燃烧了将近六个时辰。
彻底成了一片灰烬的荣王府自不必说,遭到连累的左藏库和内藏库,也是损失惨重。
乍然听到难以计数的财帛被烧得精光的噩耗,赵恒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没一下撞到滚烫的香炉上。
即便被大惊失色的内侍们及时扶住了,他也还是大口喘气,心如刀绞。
整整两库,堆放的全是太]祖太宗两朝所留下的无数积蓄!
他平时动用时,都不大舍得,现在倒好,叫凭空出现的一把火烧去大半……
赵恒心痛如绞,脸色青黑,来汇报灾情的内侍简直害怕得快晕过去了。
在众人心惊胆战的注视中,赵恒沉默许久,才有气无力道:“宣王相进宫来。”
丢下这句话后,他就抚着发痛的胸口,倒回龙椅上,不愿吭声了。
这场火来得突然,也来得凶猛。
财物损失固然叫他痛心,可更让他忍不住想多的,还是去年自己才建了玉清昭应宫,怎就发生了几十年不得一见的大火……?
君主脸色阴晴变换,一向最得帝心、偶尔能开开玩笑的林内臣都不敢吭声了,内侍们听得皇帝命令,更如得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派了几人出去请王相公来。
而王旦根本无需传召,一听荣王宫大火的消息,立马就换上官服,心急如焚地拍马入宫禁了。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
现损失这般惨重,即便官家较为仁厚,定也脾气暴躁得很。
加上其身边不乏挑事小人,如若听了奸人挑拨,难免会起杀心。
一旦这事发生,管理内库那些人便是首当其冲的——他们极易被安上救助不力的罪名,悉数杀绝。
王旦断然不愿坐视此事发生的。
一入殿中,他见皇帝脸色阴沉,心里更是咯噔一下。
官家掀起眼皮,见来人是王旦后,才沉痛出声道:“王相啊。两库为先祖积累,朕且不敢随便乱用,谁知一朝殆尽,实在太可惜了!”
王旦心如明镜,一边安慰,一边主动背锅:“陛下富有天下,财帛不足忧。所虑者,无非政令赏罚之不当。臣备位宰府,天灾如此,臣当罢免。”
按天人感应之说,如此大火,为上天示警,宰辅若不首当其责,就轮到皇帝下罪己诏了。
王旦历来以维护官家颜面为第一要务,自是毫不犹豫地抛出自己来,也做好了因此被降职的准备。
官家仍是叹气。
王旦见他脸色不见好转,心里更忍不住着急,面上却只肃然道:“此番大火中,臣闻各库官吏具未离值守,皆奋力抢救钱帛,捍卫库藏财物。军校亦都奋力向前,于汹涌火势前毫无畏惧,这不正是陛下圣明,极得底下拥戴的铁证么?”
经一贯处变不惊的王旦一番劝说,官家脸色逐渐和缓,便放入清点火焚带来的损失的计省官员,强忍痛心,听其汇报了。
略微出乎官家意料的是,具体清点过后,吏人发现这两库之中,因库守抢救及时,钱帛所伤并不算多。
但大礼赏给和军需物资等难以搬运的,就损失过半了。
一个累己,一个累民,即使得知财帛大多还在,官家脸色也好不起来。
但总比之前所料想的要好多了。
官家长叹一声,才问出他和宰辅王旦都隐约回避的话来:“……崇文院也遭殃及,藏书所存几何?”
金银还好,不怕火烧或炼。
军备物资没了固然可惜,但也不是无法重新积攒的。
唯有藏在崇文院里的上万古籍,为三朝帝王从民间广收集来的成果,所费精力和钱财甚巨不说,大多并无雕版留存。
现遭火烧,就靠崇文院里任职的那几十号人,还多是羸弱文人……
能救出十之一二就不错了。
就在官家和王旦无比头疼地等着又一噩耗时,却见那计省官员脸色大为一缓,说道:“以集贤校理陆辞为首,三馆救书及时,藏书中无雕版留存者尽得救出,且因撤离及时,并无一人伤亡。”
倒不是馆职中人真那般清贵,不分去陆辞功劳,而纯粹是因为见证陆辞领导众人抢救书籍这一幕的人太多了,哪怕是略有怨言的两馆院士,也保持了缄默。
顶多等事情过后,看朝廷对陆辞的态度如何,再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