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回椅上时,陆辞也已将作品放下,笑吟吟地看他:“这么多天下来,你写过的策论,加起来也有上百篇了。在你看来,这篇写得如何?”
狄青为难又纠结地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看向陆辞,半晌才强忍着别扭道:“……还成?”
要让他说实话的话,自己写得那都是什么乱七八糟,与公祖的一比,那可真是云泥之别。
只是前几回,他据实相告时,却被公祖敲了敲脑门,道他待自己严苛太过,这才不得不略微‘宽容’一些。
“只是还成而已?”陆辞笑着摇摇头:“在我看来,若你在解试时能写出这水平的策来,取解应无问题。”
这一个多月的一对一特训下来,受他帮助下专攻的策论方面,水准可谓突飞猛进。
离省试所需的程度还有些距离,但只要稳定发挥,解试应是无甚悬念的了 。
狄青一愕。
他哪儿有那么好!
见他着急地就要自谦一番,陆辞不急不慢地截住他话头,将资历压上:“怎么,即使撇开我侥幸中的三元不论,开封府的解试,可是我实打实地监试过的,难道话还不够作数?你何时听我说些好听话来哄骗别人了?”
面对那双笑盈盈的眼,听着温柔的夸赞,狄青只觉从耳朵开始,一路烧红到了脸颊,也不敢看陆辞了,慌慌张张地将头低了低。
结果就在下一刻,手里便被陆辞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大红封。
单这份量,就远不是他方才赏给其他雇工的那些所能比的。
在意识到这是什么后,狄青只觉被塞了颗烫手山芋般,毫不犹豫地将手往回撤,却被陆辞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了。
陆辞一边慢条斯理地将他紧紧攥成拳、还不住往后躲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将红封妥妥当当地放了上去,一边笑吟吟地道:“长者赐,不可辞。既给了你,就好好拿着,想存起来也好,想买些喜欢的物件也罢,总归就当是过年讨个吉利了。”
狄青使劲儿摇头:“不、不可!”
二人非亲非故,他欠公祖已太多太多,怎能还有脸面接受这么一个大红封呢?
见他坚持不肯受,陆辞故作伤感地叹了口气:“我娘亲做的衣裳你肯收,给我们装的吃食你也肯用,怎就厚此薄彼,偏偏不肯受我的一份红封,要与我生分了?”
即使知道陆辞十成十是假装,但看到对方面上流露出伤心失落的神色,还是……叫狄青立马就溃不成军了。
就当欠着的恩情里多加一笔,往后再慢慢想法子还。
他默默接过,小声道:“那,多谢公祖。”
“这时怎么能说多谢?”
话音刚落,目的达到的陆辞果然即刻就换回了笑模样。
在那如冠玉的漂亮面庞上,哪儿还有方才刻意装出来的黯然神伤?
又兴致勃勃地逗起无奈的狄青来了:“我先预先祝你学业进步,三年后金榜题名。你想说什么?”
狄青张了张嘴,差点脱口而出什么,又猛然意识到了不妥,险险打住。
陆辞这头却是半晌没等到他的‘吉利’话,不禁有些纳闷,正要俯身去看他试图藏起的小表情,狄青就猛一下,将头重新抬起来了。
他难得地直视陆辞,亮晶晶的眼底除了温柔,便是好不容易攒满的勇气。
他尚未到变声的岁数,嗓音还是少年特有的清朗明亮,一字一顿,无比清晰道:“一祝公祖千岁,二祝鄙人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陆辞听得一怔。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
他习惯了狄青在他跟前老实巴交、腼腆羞涩的模样,可还是头回被对方堪称直白地‘调戏’了一把。
他哭笑不得地在狄青脸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调侃道:“刚还怕你见外,现在看来,你可不是什么闷葫芦,而是早跟着柳兄学坏了!”
呢喃燕语,缱绻情歌,以妇人口吻轻轻控诉‘陆薄情郎’,可不正是柳七的拿手好戏?
狄青虽是改编的前人之词,但这份敢拿他来打趣的调皮,可真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见了。
尽管陆辞捏了狄青的脸,以示‘惩戒’,但心里除了有趣以外,其实并无丝毫受冒犯的不快。
狄青微微笑着,不躲不闪,只安安静静地注视着陆辞。
——公祖当他是说笑而已,但他清楚自己不是,暂且也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久等了,搬家后也不是特别顺,因为同室的闺蜜很闹腾,天天练吉他或者大声放综艺,也不好意思说她,呜呜呜。
不过她下周就要去别的地方实习了,到时候就可以安静。唯一蛋疼的是,这一更在噪音下码得就很坎坷……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