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臣僚……事无巨细地进行了汇报。
陆辞听完,微微蹙眉:“在他寝殿底下?”
这一地点安排得,真不知该说温逋奇是胆子大,还是胆子小了。
若说他胆子大,又将赞普安放在自己眼皮底下,日日不离;若说他胆子小,却又不怕哪日走漏消息,作为寝殿主人的他,是决计脱不开干系的。
陆辞不假思索道:“不论如何,当务之急都是先派人核实赞普所在,再做决议。”
张亢颔首,却又忍不住担心:“水牢恶苦,只怕赞普那等矜贵人,是撑不住多久的。”
“公寿说笑了,”陆辞被他逗乐了,轻笑道:“能活到今时今日,唃厮啰岂会是什么矜贵人?”
那可是哪怕只剩一口气,也绝不会放弃再薄弱不过的一线希望,要挣扎着撕开一条生路的狠人。
“不论赞普是否撑得住,在无万全把握之前,决计不可轻举妄动。”陆辞出奇地冷静:“这种事岂是急得的?一旦事败,你可知后果?”
不仅他这几年来费心安插进吐蕃的细作将面临灭顶之灾,唃厮啰也难逃一死,还落得偌大把柄于吐蕃手中,借机向大宋发作。
并且,若还不到生死危亡的关头,忍辱负重,蛰伏多年的唃厮啰,也绝不可能亮出自己的底牌来。
单靠他们那少得可怜的人手,想从那龙潭虎穴中捞人,那是痴人说梦。
但若有唃厮啰安插的钉子做内应,里应外合下,应能打温逋奇一个措手不及。
张亢深吸口气,也跟着冷静下来:“节度所言极是。”
陆辞轻轻点头:“事不宜迟,快去吧。”
听出陆辞是要将后续事宜皆交由他主持的意思,张亢眼睛一亮,如打了鸡血般振奋道:“是!”
等张亢风风火火地冲出室内,滕宗谅就目瞪口呆地进来了。
“他莫不是铁作的?怎赶路多日,还这般好精神?”
他啧啧称奇。
陆辞笑眯眯道:“滕兄想知道?”
滕宗谅确实好奇的很:“当然。”
陆辞的眉眼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嘴上则理所当然道:“那可再好不过了。滕兄既想知其中奥秘,自当亲身体会一般。下回出使吐蕃,我便派你——”
吃亏吃出经验来,随时保持警惕的滕宗谅,万分嫌弃地一撇嘴,迅速截住话头:“多谢节度美意,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这等好事,还是留给合适的人罢!”
那位被狡猾的小饕餮使唤得东奔西跑,脚不沾地,着装仪容都越发不将就的张公寿,就能胜任此职。
陆辞唇角微扬:“那可太遗憾了。”
因尚有重要事务在身,他并未继续跟滕宗谅斗嘴,而是在话归正题,向友人交代几句后,就披上外衣,要出厅去了。
看他又是这么一副全副武装才肯出门的怕冷样,滕宗谅嘴角一抽,好心劝道:“你不见公寿那头汗?我刚从外头进来不久,日头正高,晒得很,不必穿那么厚实。”
陆辞闻言,意味不明地看了滕宗谅一眼。
滕宗谅被看得油然生出种不妙预感来,不由追问:“怎么?”
陆辞却不答他,只一边慢吞吞地将刚披好的外衣重新脱下,一边喃喃自语着:“倒不是怀疑滕兄话不属实,只是滕兄面皮历来厚实,足以抵御春寒料峭,因此说是天热,也不一定准……”
滕宗谅:“……”
他发誓,自己总有一天要报仇雪恨,做一道小饕餮十八吃。
就拿眼前这只嘴最毒的做。
虽调侃了滕宗谅一番,陆辞还是听从了对方的建议,轻装出了门。
因为惧寒,而每到冬季,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面貌都看不清楚的陆节度,早已成为街上一道让百姓心照不宣,只为之会心一笑的风景了。
今日见他只着一身轻薄春袍,笑吟吟地领着数名幕职官出行时,还让周边行人颇感惊奇,纷纷侧目。
但能自陆辞迈出官衙大门的那一刻起,就敏锐地发现了他,且将目光一直隐蔽地黏在他身上的人,就只有站在不远处城墙上巡视的狄青了。
狄青头戴沉重的青铜面具,身高腿长,浑身透着生人勿进的冷淡疏离气。
却无人知晓,在那笨重的面具后,他只需微微侧过头来,就能轻易吸到今天份的公祖了。
他不自觉地微弯了眉眼。
……真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周一要去新单位上班,又是在一个离家很远的地方,最近都在忙找房子弄水电什么的,下周则要忙搬家和买家具的事,更新会比较不稳定,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话说,奶奶今晚关心我是否找到房子时,忽然小心翼翼地来了句:你这几天临时住在酒店里,又还没上班,应该……有时间给你读者多写一些文章了吧?
我真是要被她这持久的催更力弄得哭笑不得了。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