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噎了一下,无奈道:“别瞎猜。”
又忙挺起胸膛来,严肃保证:“我没做过那种欺人暗室的事。”
阮卿嘬着唇点点头,表示相信他。她穿得比较清亮的时候,廿七总是尽量避开视线,像个老干部似的。
他有颜有身材,要不是表现得这么封建,阮卿早就想撩他了。
就不敢,就怕吓着这老古董。
但其实前面这些,阮卿都是试探而已。对廿七在古代是做什么,她其实早有一个猜测。
“杀手是吧?”她直视着他,说出了自己憋了好久的那个猜测。
廿七僵住。
他移开了对视的视线,片刻后,又移回来;“你早知道?”
“啊哈!”阮卿两手叠在膝盖上,停直腰背,承认了。
廿七想不通:“你怎么会知道?”
“元素太多了啊!”阮卿吐槽,“夜行衣、蒙面、长刀、刀上有血,没有任何亲人说明你大概率是孤儿,然后你的名字还叫廿七。”
廿七不解:“叫廿七怎么了?”
阮卿翻个白眼:“廿七就是二十七,这不是名字,是编号。太好猜了吧,我当时就觉得,这是个杀手。”
廿七非常不能理解。
是的,他的名字的确是编号,但阮卿一个不涉江湖的良民是怎么靠这个猜出他的身份的?
廿七毕竟来到这个世界时间还短,他还不了解他和阮卿之间的信息不对称有多严重。
阎王殿搜罗孤儿培养成杀手,不给名字,只给编号,因为许多人根本活不到金盆洗手能给自己一个正常名字和正常生活的那一天。
这是隐秘的、不为人知又残酷的人生。
怎么会有阎王殿之外的人,能仅仅凭“廿七”这样一个编号就猜得出来全貌呢?
可对阮卿来说,所有廿七身上这些元素凑在一起,简直就是无数本里被写得烂大街了的大众设定。
廿七那脸上,恨不得左脸写着杀,右脸写着手。
阮卿就是还不知道具体的细节,所以她要问清楚:“是那种,当生意做,收人钱替人杀/人的那种?还是那种,某个组织里养着的,平时没事干,有事就被派出去,叫你杀谁就杀谁的那种?”
阮卿说的后一种,廿七也熟悉。穿越之前追杀他的那些人可不就是这一种。只是什么叫作“平时没事干,有事就被派出去杀人”?
阮卿目光炯炯地逼视着他。
廿七坦诚:“前一种。”
阮卿:“哇哦~”
这些天廿七已经学习了太多的东西,忽然悟了为什么阮卿说起“杀手”、“杀人”能这么轻飘飘不在意,甚至还隐隐有点兴奋了——
因为那些离她太远了。
因为盛世太平,那些刀头舔血与死神擦肩的生活对阮卿来说是缥缈抽象的,是电视机里的剧,是手机里的电子话本子。
所以前几天他在街上想兜揽生意,那些人也拿“有病”的眼神看他。
因为诸如杀人、复仇、雪耻这些廿七过去常接触到的东西,对这些未来人来说都太遥远了。
这是一个杀手注定了要失业的世界。
廿七心中无限感慨,说不出来的唏嘘,不由失神了片刻。
忽然阮卿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把他来回神:“走,换衣服,跟我下楼。”
廿七:“?”
虽然不知阮卿要干嘛,廿七还是乖乖地去卫生间里换了衣服跟着阮卿出门了。
在等电梯的时候,阮卿说:“这个也怪我,你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我就把这个给漏了。”
廿七问:“是什么?”
正好电梯门开,空无一人。阮卿走进去,廿七跟上。
阮卿往上一指:“那个。”
电梯顶上角落里那个东西廿七也看到过好几回了,从来不知道是什么。但这世界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东西,所以也没在意过。
阮卿告诉他:“摄像头。”
这个名称学过的,廿七回想了一下,掏出手机指着前后两个:“这个不是也叫摄像头吗?”
“对,因为它们是一样的东西。”阮卿说。
如果这玩意也叫摄像头,那不是意味着……廿七霍然抬头,盯着那东西。如果把摄像头想成眼睛,从那个角度岂不是整个电梯厢里一览无余。
很快到了一层,阮卿带着他往外走,经过大堂的时候,也不说话,只用手唰地往大堂天花板某个位置一指!
廿七的目光追过去,那里有一个形状跟电梯里不太一样的。
走出楼门,阮卿那个手指又唰地往楼外路灯杆上一指!
一路上,阮卿那根手指左指一下,右指一下,指了一路。
一直来到小区围栏边上,阮卿手指向上一指。似乎觉得气势不够,又两只手做了个“请看”的姿势。
廿七抬头看去——
那围栏,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个摄像头。不分白天黑夜,安静无声地,盯着一切。
而廿七分明记得,他在小区外面的很多地方,记得请的记不清的犄角旮旯,都看到过形状差不多的东西。
来自古代的男人冷汗涔涔,只觉得虽然青天白日,可好像有无数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