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统计出来。
他们道门的人避世隐居是为了成为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吗?
只有真的傻子们才会这么天真地以为吧。
红尘打滚久了想隐居,避世久了要云游。这么简单的事,傻子们都想不明白,大惊小怪。
正在红尘里打滚的道长面上微笑,心里翻个大白眼。
阮祥云是个不错的村干部,但也只是个村里的干部而已。他的眼界思维和世故圆滑的程度都比徐副县长差了不少。徐副县长看明白的,他没看明白。
他一听廿七要出山入世,就着急了。
“廿七啊,你要出山?去哪?去做啥?”他追问。
昨晚廿七住他家的房,吃他家的饭,穿他家的衣,张口就喊他“叔”,态度很恭敬。
让阮祥云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产生了一些错误的认知。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是他的长辈似的。
廿七说:“山外的世界这么大,听说还有能跑的火车和能上天的飞机,我想去看看。”
“嗐,那有啥好看的。你想看,回头我带你去看就是了。”阮祥云说,“外面的世界乱得很,你一个人啥也不懂,别瞎跑。好好守着咱们道观才是正事。”
到了抖包袱的时候了。
有些事,迟早得揭开。姓阮的人都是阮卿的族亲。以后被他们突然发现,反而容易说不清,趁现在,正好。
“叔,你别担心。”廿七赧然道,“我有阮卿呢。”
阮祥云:“?”
阮祥云脑子转不过来。
阮卿为什么在他振兴老梅沟,带领乡亲们走向富裕的大路上突然乱入?
廿七胡子拉碴的脸上,出现了堪称“腼腆”的神情。
没了之前的高冷淡然,也没了偶尔露出的精明清醒,这一刻他只是个单纯的,初初尝试感情的年轻男孩。
“我和阮卿说好了,”他说,“她带我去大城市,以后我和她一起生活。”
阮祥云目瞪口呆!
徐副县长正好奇这个“阮青”是谁,忽然“啪”地一声,什么东西碎裂了。
大家都转头看去——
端着一碗热鸡汤过来的七叔爷,刚穿过角门走了两步,就听见了廿七的官宣。
他手一松,一碗热鸡汤喂了土地公。
七叔爷如遭雷劈!又醍醐灌顶!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一直就觉得阮卿和廿七之间怪怪的。
她对他说话的语气怪怪的。他对她的态度也怪怪的。
仔细一想,阮卿和廿七之间都发生了什么呢?
她身陷险境。
他英雄救美。
她漂亮动人。
他英俊厉害。
她和他,孤男寡女在无人的深山古观里共处了一夜。
老话怎么说?
冲冠一怒为红颜?
啊呸,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小时候去镇上听大戏,戏文里都说,美人乡是英雄冢。
七叔爷直恨得想捶胸恸哭——
师父,你看看你养大的孩子!
这才是他长这么大见到的第一个女人啊。
第一个他就兵败如山倒,要弃了道观去就红尘!
师父,你睁开眼看看啊!
苍天啊,咱们野人观的传承要断了啊!
阮卿很老实地待在老梅沟村里等。
期间刷过电视剧,打过游戏,帮祥云婶子掰过玉米,给村子里的孩子们买过村口小卖部的零食,收到了他们从河里摸回来的半透明圆石头做回礼。
好不容易,才把这两天撑过去,终于等到了进山的车队归来。
其中一辆车车门打开,廿七的大长腿迈了出来。他扶着车门站定,一眼就看到了阮卿,冲她微微一笑。
阮卿的担忧一下子都散了。
看廿七的模样,相信事情的进展一定很顺利。
按照计划,将道观归还道协,廿七拿到身份,他们两个人就可以从老梅沟村跑路了。
七叔爷也从一辆车上下来了,还捶了捶腰。
阮卿迎过去,当然不是迎廿七,长辈老人在呢,得先迎长辈。
她心情轻松,迎过去甜甜地喊了声:“七爷爷~”
七叔爷看了她一眼。
想发作,这又不是自己家的亲生的孩子,是别人家闺女在自家作客。
怎么也不能对客人发脾气。
忍气吞声又憋屈得难受。
最后,七叔爷只能用鼻孔喷气,重重地“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一张老脸抹了锅底灰似的,拉得老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