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啪嗒。”
两边是大片的田地, 金发少年踩过泥泞的路面回到家。
他浑身被雨水淋湿了,头发成络,好不可怜, 那阴沉沉的面色就像是压抑的暴风雨,吓退了原本想要顺道载他回家的马夫。
伊莎贝尔·兰波在房屋里发现外面的哥哥, 马上奔跑出去, 她伸出的双手没能得到哥哥的拥抱。阿蒂尔·兰波推开她,“伊莎贝尔,我身上脏, 趁我们的黑暗代言者没看到我, 给我一套衣服。”
十岁出头的伊莎贝尔·兰波乖巧地躲开妈妈,把衣服给了躲进仓库中的阿蒂尔·兰波。阿蒂尔·兰波也没打算生病, 三下五除二脱掉了上衣,十七岁的少年体格偏瘦, 软肉居多,没有象征男子汉的腹肌, 他皱着眉, 坐在椅子上艰难地脱湿漉漉的长裤。
牛仔裤比较贴身, 里面有一层红色秋裤, 又厚又吸水, 他喘着气用力拔掉自己的裤子,嘴里恼怒地骂出一连串脏话。
仓库里的母鸡在咯吱咯吱地叫着, 十分不欢迎他的到来。
阿蒂尔·兰波在心烦意乱中换好了衣服, 狠狠打了个喷嚏,皮肤接触湿冷的空气后泛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他寒着脸:“伊莎贝尔,给我一把剪刀!”
背对着他的伊莎贝尔·兰波大惊失色:“你要干什么?”
阿蒂尔·兰波发狠地说道:“剪掉这条让我丢人的裤子!”
伊莎贝尔·兰波被他吓了一跳,转过身, 没有给他递剪刀,反手藏到身后,“你跟我们炫耀的时候,不是说是父亲送的生日礼物吗?”
阿蒂尔·兰波怒急攻心:“他就是个狗/屎、下流胚/子、不负责任的垃圾,我没有这种父亲!”
伊莎贝尔·兰波的小脸懵逼。
前不久对着他们夸父亲的是对方,今天骂父亲的也是对方。
两人完全没有留意母亲的到来,兄妹之间发生争吵,伊莎贝尔不赞同哥哥的行为,心疼又节俭地说道:“如果你不想要裤子,可以让我继承,等我过几年就能穿你的衣服了。”
“我现在就要撕了它!”
“天哪,它是纯羊毛的毛线织成的裤子,冬天最保暖了!”
“伊莎贝尔,你把剪刀给我!”
“不给!”
伊莎贝尔·兰波往外冲去的时候撞入母亲的怀里,一身黑裙子的刻板女性站在门口,冷着脸注视着两人,暂停了仓库的喧嚣声。
阿蒂尔·兰波不想要的难看秋裤,最后到了他母亲的手里。
兰波夫人动手拆开毛线,卷成红色的毛线团,重量达到了一点六磅,请来了一位会织毛线的乡镇妇女。经过小声的讨论后,她们决定改造成三条红色的围巾,用于冬天的御寒保暖。
阿蒂尔·兰波见事情已成定局,坐到外面的木栅栏上吹冷风。
一两匹马在冬天悠哉悠哉地步行。
他越想越气,抱臂而坐,宁可打哆嗦也不肯回房间,寒风钻进了裤子的缝隙里,失去秋裤的双腿微微抖起来。
他以为的父亲是一个不善言辞,会保护儿女的男人。
结果?
现实和幻想的差距大到心凉!
“我必须去问雨果先生。”阿蒂尔·兰波难以接受自己面对的事实,眼中迸发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雨果先生没道理骗我,正好我可以去见弗朗索瓦,去看一看他家的藏书。”
想到就做,阿蒂尔·兰波连夜打包好去根西岛的行礼,提着包裹在第二天清晨就跑了,风风火火得感受不到旅途的劳累。
伊莎贝尔·兰波对母亲说道:“哥哥又跑了。”
兰波夫人无言地望着家门口的道路,摇了摇头,关上了门。
根西岛,阿蒂尔·兰波一见到弗朗索瓦·维克多,自己也立刻病倒了。发烧期间一会儿哭喊着要见父亲,一会儿怒斥着自己的父亲,胡言乱语,听得同在养病的弗朗索瓦·维克多相当无奈。
“这是怎么回事?”弗朗索瓦·维克多询问,维克多·雨果用手试了试阿蒂尔·兰波的额头,明显高温烫手,再看着这张年少就相当精致的脸变得红彤彤,叹道:“有人让我救这个孩子,我以为他是他的父亲,后来那个人寄信给我说明了真相……”
弗朗索瓦·维克多关心道:“对方究竟是兰波的什么人?”
维克多·雨果说道:“我不知道,他没有回信,寄信的地址一直在爱尔兰都柏林,等他醒来后,可以问他认不认识英国人或者爱尔兰人。”
事后。
阿蒂尔·兰波抱头痛哭。
“我不认识国外的人!他骗了我——!我的亲生父亲就是一个人渣,丢下五十法郎就让我走,我没有那样糟糕的父亲!”
缺乏父爱的阿蒂尔·兰波哭得鼻涕眼泪到处都是,神情崩溃,被维克多·雨果拍着肩膀哄着,瞬间多出了一个可怜的晚辈。维克多·雨果相信他没有说谎,哪个孩子不期待自己的父亲是英雄、是照顾孩子的好男人,可是更多的男人不懂得承担起责任。
对于那位笔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