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下笔,拉起窗帘,去看外面,不少爱尔兰市民奔跑出去,争相告知,他远远低估了十九世纪的人的无聊程度。
隐隐约约,他听见外面的人在喊。
“比分……二比零……冠军……是……流浪者……球队……”
哦。
英国□□公司赚了。
麻生秋也拉上窗帘,背靠着墙壁,耳边倾听那些叽里呱啦的外语,身处于异国他乡的亡者也忍不住被他们的开心所感染。
时代在进步,简单的快乐变得稀少起来。
靠□□小赚一笔的奥斯卡·王尔德连续七天都乐呵呵,逢人就说牛津大学的足球队很不错,明年再押这个学校。这段时间,奥斯卡·王尔德还认识了一个为他跑来跑去的小跟班,对方极为崇拜他,说是为了感谢他的资助,使得他重新恢复了上学的机会。
奥斯卡·王尔德本来是否认了,奈何对方认定了自己,他仔细一想,咦,这名少年不就是在人群里卖过才艺的人吗?
打赏?对应上了。
他果然是一个好人,所以得到了回报。
奥斯卡·王尔德心情飞扬,直接给萧伯纳介绍了好的音乐老师,“在爱尔兰想要成为音乐大师,得拜一个好老师,在学校里闭门造车是无法成才的,我等着你为我免费演奏音乐的那一天。”
奥斯卡·王尔德把这件小事说给麻生秋也听,麻生秋也深刻感受到了人脉的威力,王尔德的举手之劳,可能就是一条常人得不到的捷径。
正如他自己,拜师夏目漱石后才有了接触日本政府的资格。
麻生秋也没有打击王尔德的热心肠。
让萧伯纳早点发现自己的音乐天赋不足以吃饭比较好。
这条路……贵啊。
“笃笃——”公寓有人敲门,奥斯卡·王尔德想到了自己购买的东西,“我给你买了一些订做的衣服,你的衣柜该填满来了,上流社会的绅士怎么能没有自己的替换衣服。”
麻生秋也对他故作成年人的体贴行为有一些暖心。
十七岁的少年还不懂得讨好别人。但是,他莫名感觉眼熟。
恍然间。
这不就是他追求兰堂的时候做的事情吗???
……
上半年,维克多·雨果出版了诗歌集《凶年集》。
这本书里蕴含着他对普法战争和巴黎公社的看法,里面还提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英国朋友,表示很遗憾失去了与他的联系。在诗歌集的最后一页,维克多·雨果亲笔写道:“朋友,我们约好了去攀登巴黎圣母院的钟楼,让我们的误会如雨后的天空,一起放晴吧。”
麻生秋也动容。
在他放弃了这段临时的友谊后,有人愿意主动挽留他。
对方是第一个原谅了他的欺骗的人。
“雨果先生……他今年七十岁了……”麻生秋也突然懊恼不已,今年二月份是对方的生日,但是自己忽略了过去,“且不提我认识的维克多·雨果,我怎么能让一位宽厚的老前辈为我烦恼。”
“错的是我,不是他啊!”
麻生秋也匆匆给自己做好伪装,去了邮局,在邮局那里有许多寄给他的信封,无人问津,等着“读者先生”领取。
麻生秋也支付了信件的保管费,与维克多·雨果恢复联系。
他的愧疚与喜悦没有持续多久——
这些信封里竟然夹杂了阿蒂尔·兰波托雨果先生寄给他的信。
第一封信。
【你有看到雨果先生写的《凶年集》吗?】
【他说他想要见你一面,我也是,你打着我父亲的名号帮助我,你猜,我有没有去找那个抛弃妻儿的男人?说一件题外话,我把你送的毛衣裤给拆成了三条围巾,我和我的家人很高兴。】
【——致我虚假的父亲。】
麻生秋也读出了阿蒂尔·兰波愤愤不平的心情,甚至有闲心扯起嘴角,为阿蒂尔·兰波的报复行为感到好笑。
这些尚在预料之中。
第二封信。
【你没有回我,胆小鬼。】
【我要坐火车去巴黎了,去寻找理解我、明白我的人。】
【我不知道你上次怎么找到了我,这次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地址,我不后悔我的离家出走,停歇脚步,是我无法忍受的折磨。】
【我有在监狱里创作诗歌,听说你喜欢?我宁愿撕掉,或者是送给别人看也不会给你看。】
【再见了。】
【——致一个陌生人。】
这封信从麻生秋也的手中飘落,他的目光模糊,弯腰捡起沾上灰尘的信纸,上面的内容有一些看不清楚了。
他的灵魂低/吟地问自己。
这不也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吗?
即使多出半年的监狱生涯,阿蒂尔·兰波仍然会去找心灵之友。
只是那个人——
不会是麻生秋也。
……
作者有话要说: 7月2日第一更奉上。
第二更在今天晚上0点前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