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唐知综轻轻喊她, 脸上的笑散去, “春玲同志知道自己的妈这么不要脸吗?”
王庆萍:“......”
“你要去公社告状就去,我唐知综行得端坐得直, 坚决不会像你这种恶势力低头。”他捶着胸膛, 字字铿锵,“我的精神世界是全村人共同努力构建的, 我向你妥协就是丢他们的脸, 我绝不会干那样的事。”
软弱可欺的人突然强势, 王庆萍没想清楚里边的蹊跷, 就听背后传来道低沉浑厚的男声, “哪儿来的人, 敢跑到生产队闹事!”
王庆萍回眸,就看见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站在院坝外, 目光沉沉地盯着自己。
王庆萍上午见过他, 几个男知青躲在茅厕抽烟,被他批评了顿,能言巧辩的男知青硬是大气不敢出, 春玲说他是队长, 有原则有思想, 哪怕年纪不大, 在村里很有威望, 王庆萍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少,联想方才唐知综不怀好意的笑, 她心沉到了谷底,“唐队长啊,你来得正好,这事你评评理,我家春玲掏心掏肺的对他,到头来连个名分都捞不到,你说我咋咽得下这口气啊。”
“啥名分啊,以为旧社会娶小妾呢。”唐大壮板着脸,说话的同时恶狠狠瞪了眼唐知综,唐知综耷拉着耳朵,低眉顺目的,唐大壮气消了不少,清早他开会就想批评唐知综了,所有人安安静静站着,就他不老实,打瞌睡不说,后边直接踩凳子上学他,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不批评唐知综几句,真以为自己无法无天没人管了,不成想遇到这桩事。
“队长,你可来了,你不知道,我长这么大没见过像王庆萍不要脸的老女同志,我以前是不好,爱骗酒喝,但骗婚...你说我做得出来吗?”他是有底线的,有钱的谈钱,没钱的啥都不谈,他和刘春玲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凭啥娶她啊。
刘春玲是全国首富就算了,他吃点亏没啥,问题她不是啊。
“谁说你骗婚了?你这伶牙俐齿的,我小瞧你了啊。”王庆萍说道。
唐知综挤了挤眼,楚楚可怜道,“你说我用了春玲同志的嫁妆得娶她,不就说我骗婚吗?我读的书不多,但初中毕了业的,你别蒙我听不懂人话。”
仔细想想,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王庆萍拧着眉,快拧出个川字来了,她的本意不是和唐知综撕破脸,而是威胁他娶春玲,春玲那性子,留着是祸害,这次能替她还债,没准哪天她又借钱了,长久下去不是办法,所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把春玲嫁出去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而且不能嫁近了,否则容易被缠上,嫁给队上汉子就挺好,山高水远的,几年回趟娘家,多省事多安心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庆萍想解释两句,谁知没来来得及,就被唐知综抢了话,“婶子没说我骗婚,那为什么硬要我娶春玲同志?”
王庆萍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李怀玉警告她,要是把这件事宣扬开就和她鱼死网破,李怀玉是个知青,自己铁定拿她没办法,但李怀玉知道自己厂里地址,写封信就会威胁自己工作,她咬碎了牙,不吭声。
“队长,你看她不说话啥意思啊,我和春玲同志清清白白的,说话次数少之又少,不信你去知青房问,他们都能为我作证的。”唐知综垂着头,小心翼翼的,唐大壮拍他的后背,“没做心虚个啥,把背挺起来。”
唐知综顿时昂首挺胸,身躯直直的站着。
王庆萍察觉事情棘手了,但无论如何必须把春玲留在村里,强的不行就软的来,她揉揉眼,强硬刻薄的脸瞬间换上了无奈,“队长,可怜天下父母心,我也是没办法啊,我家春玲喜欢唐知综,又抹不开脸说,她快25了,再不结婚就成老姑娘了,我心里急啊,这才问问唐知综的意思,他离过婚,又带着3个娃,我家春玲嫁给他是低嫁啊......”
唐大壮最不喜哭哭啼啼的,听着哭声就烦躁,“谁和你说他离婚了的?”
“啥?”
“啥?”
不止王庆萍,唐知综自己都诧异了,像他这么有思想有抱负有潜力的人,竟然没从婚姻的坟墓里走出来,他错愕的指着外边,“我...他...苏家...没离婚?”他妈的,太狗血了吧,头上都长出片内蒙古草原了酒鬼还不离婚,咋滴了,还等着那女人回心转意做接盘侠呢。
王庆萍吃惊地张着嘴,“咋就没离婚呢?”媳妇都和别的男人跑了,唐知综还惦记着舍不得?就因为是村花,长得漂亮?
村里都是些啥人哪,简直刷新她对婚姻的认知。
被两双眼直勾勾盯着,唐大壮不自在,再次拍唐知综,“你自己的事好意思问?”要不唐家人为啥觉得丢脸,媳妇跟人跑了丈夫不敢去男的家里闹,也不敢离婚,窝囊得人神共愤,冲着唐知综这懦弱的性格,唐大壮就不信他会和刘春玲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唐知综被拍得震了下,回过神,像不记得了似的,唐大壮懒得看他那怂样,和王庆萍道,“春玲同志的婚事你最好另做打算,破坏别人婚姻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严重的话还会坐牢,你想清楚了。”
王庆萍活了大半辈子,从没像此刻这样丢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