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川没接话,低沉嗓音紧跟着笑了笑,看见有本书落在一米远的位置,走过去捡起随手甩了甩上面的灰尘,正要将它放进泡沫箱子里。
突然间,一张被简单对折起来的淡青色信纸自书页的缝隙里飘了出来,“唰”的一声顺着窗外的风被吹到了墙角,落在了地上。
书黎捡好书塞进泡沫箱子里,起身拍了拍手,盯着不知从哪儿飘出来的信纸愣了两下。
信纸双面皆有花纹,一模一样的设计,淡青色偏古风。
眼熟得牵出了一些多年前隐约模糊掉的记忆,她迟疑了十几秒,呼吸一滞,连忙走过去捡起紧紧地攥在手中,想趁赵景川不注意藏在身后或随便找个地方收着。
不料,在她捡起的下一秒,他听见动静也转身看了过来,视线就正好落在她手中那张信纸上。
为了掩饰此刻内心复杂又慌乱的情绪,书黎不敢当着他的面表现出对此一丝一毫的在意,强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跟他说:“……掉东西出来了。”
赵景川不经意地扫了眼,只是随口一问:“掉了什么东西?”
书黎轻扯了下唇,怕他生疑,撒谎道:“以前上学的时候随手拿来当书签的草稿纸。”
赵景川的目光毫不掩饰地打量着她,将她每一个细微表情都尽收眼底,沉默了片刻,他伸手拍了拍泡沫箱子,示意道:“放进来吧,还是说你要扔了?”
书黎没有当着他的面重新塞进书里,快速想了下对策,拉开身后柜子最底下的抽屉直接放进去,心里想的是等她有时间一个人回家一趟销毁或重新藏起来,这样他就不可能会看到了。
赵景川无声笑了下,看着她一系列奇奇怪怪的动作,没说什么。
把箱子搬出去,逐一搬下楼放进了车的后备箱里,还有两箱塞不进去,就打开后座车门往后座里放。
准备上车离开前,梅韵清将从厨房里打包出来的酸菜和卤制好的牛肉拿给他们,让他们拿回去慢慢吃。
书黎下意识想拒绝:“你给一点就好了,给那么多干什么?你和爸不用吃吗?”
梅韵清死都要塞给她:“家里太多了,吃不完。”
书黎知道这说辞多半只是为了哄她收下,怎么可能多到吃不完,她说了声谢谢就拿着上车了,嘴甜地说:“我过阵子再回来看你哦。”
“知道了。”梅韵清挥了挥手,顺带提醒一句,“小赵开车慢点啊,注意安全。”
赵景川点头,说了声:“放心。”紧接着发动车子,载着书黎走了。
到家后,赵景川帮她将几箱书全搬上来。
书黎颇有闲心地抽了几张干净的湿巾,一边擦上面的灰尘一边将它们摆进空荡荡的书柜里。
只剩最后一箱书时,她盯着当年被塞进信纸的课外书叹了口气,倏地很庆幸那张信纸在那边掉了出来且被她捡起,而不是被她遗忘搬到这里。
若是被赵景川无意发现,看见里面的内容,她简直无法设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儿。
他一定觉得她是个骗子,到那时她也会尴尬到无以复加,在他面前抬不起头。
一桩原本可以平淡走下去的婚姻,说不定会因此被弄得七零八碎、一地鸡毛。
***
回了趟书黎的娘家吃饭,赵景川发现了三件怪事,逐渐心事重重起来。
薄荷糖、墙角的Z和那一张信纸。
书黎捡起信纸强装镇定地跟他说话时,完全没料到她过于闪躲的目光以及另一只紧张得无处摆放的手早已将她出卖。
她说得随意,只是一张当书签的草稿纸,赵景川却觉得没那么简单,尤其在看见她既不扔了也不塞回书里,而是宝贝地放进抽屉的那一刻,某些怀疑的想法也忽然变得肯定起来。
他思来想去想不通其中到底有何关联,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们的共同点都是高中发生的事儿。
信纸是从一本高二语文老师要求细读的国外名著里甩出来的,墙角的句子是高考前留下的,薄荷糖也是书海亮说高二、高三才喜欢上的,由此得知所有的一切大概都与高二、高三有关。
而这两年,恰是她高中三年中,他无法参与也最与他无关的两年。
赵景川越想越烦闷,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变得如此在意她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