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韵笑了笑:“我也就是随便问一下,别那么敏感啦。”
“我不喜欢别人把我当成毫无能力的弱者。”渣兰摇了摇头,“即使是我现在这样,也是可以勉强自理的。”
“好好好,你是个强者。”大概紧绷许久的精神一旦松懈下来之后,人就会变得懒散和无力,苏韵张开手瘫在床上,就这么敷衍着回了他一句,“睡觉吧,再强大的人也是得休息的。”
听得出她言语里的敷衍和疲累,渣兰略微皱了一下眉,靠在床头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没有和她再起什么习惯性的争执,摸索着往自己的床上躺下然后盖好被子,接着也就无声地闭上了双眼。
不知过了多久,被山林夜里那些更显得安谧的虫鸣鸟叫声歌颂着,睡意便开始如海潮一般袭来。
“靠!我想起来他们是谁了!”
即将要睡着的时候,旁边突然出现了这样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换谁都是得被吓一跳——特别是现在因为视力的问题从而可能暂时增强了听力的他。
“你又怎么了?!”渣兰掀开脸上的被子。
“吵到你了?抱歉抱歉……”夜晚不给别人制造影响休息的噪音这个思维,已经是深深刻在了苏韵这类被基础教育普及了大部分礼仪常识的年轻人脑子里,因此发现同住一屋的渣兰被自己的激动惊呼吵醒了之后,苏韵便赶紧和他道起歉来。
“我还没睡着……算了,你到底发现什么了?”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既然已经被吵醒了,渣兰也是半坐起身,作出了一副想要听八卦的模样。
“我还不是很确定,等我找他们确认了我的想法再慢慢和你说。”苏韵想了一下,最后又摆了摆手。
渣兰一阵无语:“你知不知道,我现在起来和睡下是有点麻烦的?”
“可我现在不确定啊,贸然和你说了,要是不是我猜测的那样的话,这样可不太好。”苏韵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的床上爬了下来。
就在渣兰脑子飞转想要损苏韵两句时,一双触感温热的手突然就按住了他的肩膀,硬是用一中和这双触碰起来应该是温柔多情的素手完全不同的强硬风格,把半坐起来的他按在床上,然后顺手又把他给塞回了被窝里。
“我帮你这就不是不麻烦了?好了,别吵我了,我是真的要休息了,明天还有事做。”苏韵拍拍手,转头又走回了自己的床上。
“这人真是没救了”的内心吐槽被又一句“明天还有事做”打败,渣兰忍不住又从被子里冒出了头:“明天有什么事?”
“真是的,以前都没发现你这么烦人……”苏韵嫌弃地小声说了一句,抬眼看到渣兰脸上表情的那中不由自主地表现出来的迷茫时,忽然就想明白了他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反常。
那是一中对未知的恐惧。
视力的受限向来要比听力、语言等受限对一个人来说影响大,他明面上装得好像云淡风轻不怎么在乎,实际上那些想要隐藏于心底的恐惧,早就已经通过各个方面悄然展露了出来。
而她却是只觉得他突然变得有点反常的烦人了。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一时收不回攻势,你就不会变成这样的。”苏韵轻声说了一声。
良久,直到苏韵以为屋里的另一人早已经睡着了时,他忽然也轻声地回应了一句:“那是意外,不关你的事。”
“刘老伯说等再过几天我的脚消肿了,就带我们下山去山下面的村子里,到时我会尽快给你找医生看的。”苏韵看着茅草盖的屋顶,又道。
“先顾好你自己吧,我可不想继续当你的拐杖——下山比上山困难多了,而且还是这样难走的道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没了声音,而那些细细碎碎的虫鸣鸟叫,依然在山间夜色里飘荡。
第二天起来之后,苏韵把渣兰安置在门口的石凳上坐好,然后又回到厨房里,给他端了一碗徐老婆婆煮的药材鸡蛋。
“据说这是能活血化瘀的,你吃了它试试,就算药材不起药效,最起码也能补充点营养。”苏韵义正言辞地和渣兰说了一通在这里鸡蛋是多么珍贵的“补品”,然后方才把碗放在旁边的石桌上,要勺子一点点地给他喂下去。
“我明白的,这边的生活水平,肯定不能用发达大城市的观念去揣测……”渣兰没好气地说:虽然现在吃饭都要人帮忙,但他又不是什么不识人间疾苦的富家少爷出身,当然也是知道平时司空见惯的东西在某些地方里,却是十分珍贵的存在。
“那就好,人家一番好意收留我们,就怕你乱说话。”苏韵点头:渣兰之前在首都旅游时就直接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的地方脏乱,那么她当然是怕这家伙在这里也是不知内情就随便胡言乱语。
“我说话他们也听不懂好吗?!”渣兰有些恼羞成怒地回话道。
这中必须依靠别人才能正常生存的状态实在是让他难受,而苏韵又是个“不解风情”的,除了三餐帮帮他之外,其余时间就全是去和那两个老夫妻叽里呱啦,徒留他这个不知什么情况又无能为力的人在这里吃风……
“原来你在意这个呀,早说嘛,我整理得差不多了,一会和你好好说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