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无言地看着钟濠被无情地带走,钟瑶缓慢地闭了一下眼睛,便能感觉到背后有人给她披上了一件外袍。
曾经在电影院里看过第一部的弗拉基米尔立刻就认出了来人:上一部电影里里文秀温婉的少女阿菊。
但此时的阿菊,却是和之前那个穿着素净和服低眉垂眼的大和抚子完全不一样了,甚至乎,她还穿上了东部大陆的常见男性装束,那含蓄秀丽的眉目收敛再重新绽放之时,便是野心勃勃的飞扬凛冽。
作为这场入侵混乱的的参与者之一,阿菊倒是并没有什么愧疚的样子,相反,她还用一种带着几分觊觎的目光,缓缓地落在那件被战火烧焦了一角的外袍之上。
这确实是上好的丝绸和刺绣,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但这样上好的丝绸和刺绣,似乎也始终都不如眼前人那被遮掩住的臂膊。
思绪仿佛就在这一刻陷入了早年的回忆之中,夏夜月色下的水池旁边,那个她仰慕着、敬爱着并且爱慕着的姐姐,掬了一把水在手,便飘飘荡荡地倒映出了银色的月光。
但那样美丽的银色月光,却依然是不比那双如玉雕就的臂膊来得令人动魄惊心。
就像中部大陆一般,即使出产了多少丰富的产物,人们终究也是念记着这一片大陆的“得天之泽”。
所以,为了破坏掉这份美好,他们就可以联合起来,用最恶毒的手法去折断她的脊梁,令她在妖娆糜艳的烟雾迷蒙之中丧失掉一切力量,慢慢蜕变成他们餐盘中最为肥美丰润的一块肉。
那么现在,就是“收割”和“切分”的时候了……
然而,令阿菊没有想到的是,那一只早已经不复昔日美丽的、瘦可见骨的手,却是一把抓住了她从后方刺过去的武士刀。
鲜红的血染透了刀刃,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阿菊惊讶地抬眼,便是对上了一双交织着失望和悔恨的眼睛。
只这一眼,阿菊便能深刻地明白到,她们是再也回不到那个掬水月在手、笑语戏欢声的夏夜了。
钟瑶的最终“清醒”,带动了仍然在废墟之上的顽强奋战的国民,一时间,硝烟战火再起四方,血肉之躯对抗强枪利炮,成就出了一场用人命堆就出来的最终胜利。
由“钟国之乱”而引发蔓延起来的这场战争,持续了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
到最后所有大陆、所有国家与地区都差不多牵涉其中之后,有些大陆逐渐立场转变,有些人因为意外而一改初衷;而昔日宁折不弯的“钟国”更是一改从前“犯者必诛”的强硬骨气,不论新的合作者有没有前嫌,只要达成合作就成为暂时的盟友,一齐投身进这场遍及所有大陆的战争之中。
这场最终胜利的代价相当之大,“钟国”一方完全可以算得上是惨胜,不过直到点缀着金色星星的红旗在湛蓝天空中飘扬之时,凝望着它的人,心里便是有着“值得”的难言感觉。
哪怕枝枝叶叶已经被斩除,但最重要的主干和脊梁,最终却是保留了下来。
“你在想什么?”成年的伊万长得很快,似乎转眼就已经从北部的瘦弱少年长成了能抵抗北部大陆寒风雨雪的魁梧大汉,这场战争中后期和钟瑶在陆路合作之时,亦是成为了站在最前方的捍卫者,与遥隔茫茫大海的东北部大陆主掌者、空路和海路抵抗军首领汤姆呈两极鼎立局势。
看着伊万那早已经变改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手心里的伤痕,钟瑶只是轻轻地一笑:“我只是在想,自此之后……人间再无帝王。”
不止是如她的国度一般改变了规则的其它国家或地区,更是整个世界——古时中部大陆盘踞世界中心颇有中心为王的架势,乃是周边所有大陆心中的无冕之王。
而如今,即使新的两个“无冕之王”已经隐隐诞生,但最终却还是没有成为真正的王者,只余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塑料合作交情,各自一边守着自己的地盘,自号为之“世界一极”。
伊万似是听不出钟瑶言语里那些未曾说出来的隐言,只是对她的情况相当担忧,不断追问她和中部大陆在遭受了这样的天灾**之后,又该如何生活。
尤其是,中部大陆长年得天独厚,少有如其它大陆的各种天灾和**混乱,这一场遭受这么重的伤害,以后要怎么样才能够撑下去?
看到他眼里那想要照顾和保护自己的暗示几乎要满溢出来,钟瑶只是再次摇了摇头,开口为这个年轻人讲述了中部大陆为何会在其他大陆眼中“得天独厚”的“真相”——
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得天独厚,而是经过了漫长岁月的与天地相争,才会是达到了长享太平盛世的一段时光。
“所有的古国的‘长寿’之因,都是如此的与天地相争,但‘长寿’和‘得天独厚’终会有尽时,一时的辉煌代表不了什么,再强大的事物,都终有面临盛极必衰的那一日。”钟瑶静静地聆听着礼炮的声音,仿佛就是依稀梦回丝绸之路的那段久远岁月。
那时候,罗慕路斯也像是少年伊万一般的年纪,跋山涉水远道而来,唤她这个朋友一起合作,为两个大陆组建商路,互通有无。
于是,一道由商品和商队构建起来的、漫长而又短暂的丝绸之路,就在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