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出来了,但是她的家却完了!
因为那件事儿,他们家的家庭成分从光荣的贫农变成了坏分子,上头一有斗争任务的时候,公社里要是没人可斗的,就把她拉出去批斗一番,还让她定期到公社去交代思想,忏悔过错。
这些年,可把邓万广媳妇给整完了,都要整疯了,要不是差她那俩儿子还没娶上媳妇,闺女还没嫁出去,邓文广媳妇早就一根绳子吊死了。
她都活的够够儿的了,现在虽说没死,但是也跟死人差不多了。整天沉默不语,跟谁都不说话,还神情恍惚的,带了一身的病,人也瘦得跟个行走的骷髅架子是的了,一整小孩儿看见她就吓哭了!
大伙儿虽说都痛恨她过去做下的恶事,但是现在看她现在落魄成这副样子,也都觉得她挺可怜的!
但是可怜又咋样呢?脚上的泡都是自个儿走出来的,谁让她当时贪心不安好心眼子了呢?
王淑芬也知道邓万广家的事儿,也看过邓万广媳妇现在的惨象,以人度己,不能不让她心惊即便明知道婆婆吓唬她呢,她也不得不接受这个警告。
“得,既然娘都不管了,那我也就不跟着瞎操心了,省得好心没好报,倒落埋怨。”
王淑芬外厉内荏的哼了一声,一拧哒回自己屋去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老太太是铁了心的不想帮她了,就连知道那丫头嘴馋败家她都都不管,那她还能说啥呢?
恐怕说啥做啥都没用了,还是省省唾沫星子,从别的地方想办法吧!
“娘,今儿晌午吃啥呀?”三闺女霍春秋看着老娘拉拉着脸回来了,就问了一声儿。
这都到吃饭点儿了,家里还没做饭呢。
“滚犊子,就知道吃,都挺老大的闺女了也不知道帮家里省点儿粮食,一天天的就长个吃心眼子,就你们这样的,我有多大的家业也扛不住你们吃啊!”
王淑芬正憋气呢,正好她三闺女撞了上来,王淑芬正好借由子骂了她一顿出出气。
霍洪山也在家呢,看到他老婆一副炮弹似的的样子,放下手里的搪瓷缸子,说,“你骂孩子干啥?谁家这个点儿不吃饭?你不饿别人还饿呢,赶紧的,别罗嗦了,把钥匙拿出来,给孩子点米,让她做饭去。”
“这一天天的,老的小的都赶上饿死鬼托生的了,少吃一顿都不行,干活儿咋都没这劲儿呢?”王淑芬抱怨着,不过还是上了炕,从裤腰上解下钥匙,开炕柜儿给小秋舀了两碗高粱米。
家里的米都是王淑芬掌控着,每顿饭吃什么,吃多少米都是王淑芬说了算。
小秋看出老娘心眼子不顺了,拿到米,溜溜儿的进厨房做饭去了。
看着女儿那缩头缩脑的样子,王淑芬忍不住又骂了几句,“你瞅你那副蔫头耷拉脑的样子,也不知随了谁了,一瞅你我就来气……”
小秋是霍家五个孙女儿里长的最像老太太的了,因为这个,王淑芬格外看不上她,家里的粗活重活儿全让她干,就这么的,还一天得骂她好几回哩!
“你可消停点儿吧,这一上午的也不知跑哪去了,回来了就打鸡骂狗的,大过年的你也不嫌晦气!”
霍洪山心疼闺女,看老婆子没完没了了,就出帮三闺女说了两句。
哪知这两句话一下子把王淑芬给激怒了,她啪的一关炕柜儿门儿,叉着腰大声道,“晦气?我儿子都丢了,我还害怕什么晦气?再晦气我还能晦气到哪去?大不了也像邓万广媳妇似的疯不疯傻不傻死不死活不活呗……”
“我又没说你啥,你急啥呀?得得得,你可别喊了,我怕了你了行吧……”
霍洪山一看老婆子这阵仗,赶紧两手撑着炕席,几下挪到了炕沿边上,下地穿上鞋走了出去。
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每次他老婆子在家里发脾气,他就躲出去,等过几个小时老婆子气消了他再回来,不然留在家里,老婆子肯定嚷嚷个没完,老娘在那屋里也跟着着急。
他走了,她没人可吵的了,也就没事了。
霍洪山闪了,霍老太太在那屋听得真真亮亮的,但是老太太没有出去,也没有出声儿,她知道,这是儿媳妇在甩脸子给她看呢,她要是出去了或者说啥话了,今天这事儿肯定就没完了。
家和万事兴,与其出去打个鸡飞狗跳,还不如闷在屋里装听不着算了,顶多也就少吃一顿饭呗,这些年她少吃的饭还少吗?不差这一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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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我上高大爷那儿去一趟,他们家有点儿活儿,我帮他们干去,待会儿晌午再回来。”
早饭后,韩明秀看着大姐和小外甥女打完针,就戴上围巾,准备上高大爷家取她定做的那些东西去。
大姐一听她要去帮高大爷家干活儿,连忙说,“你去吧你去吧,不用急着回来,我这儿啥事儿也没有,你可好好帮人家干啊。”
高大爷又是给她们嫩苞米,又是给大螃蟹的,还给了他们好几个尿戒子和一个小垫子,这老些东西得钱儿了,要是人家不给她们,她们可没钱买去,好容易能帮人家干点儿活儿了,她当然全力支持。
“行,那我去了,你有事儿找护士啊!”韩明秀嘱咐了一声,又交代了护士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