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时,韩明秀乘着夜色,悄悄的去了周叔家。
她是去送柴火的,本来打算明天去,可是后来又一想,周叔家现在一点儿柴火都没有,就算她给了他们粮食,没有柴火,他们也没办法做饭呀。
周叔受着重伤,周婶必须守在他身边儿护理,根本没空出去捡柴火,她要是明天去的话,他们还得多饿一天,多冻一晚上。
现在虽然已经不是腊月,但天依然很冷,没有烧柴火的房子,多待1分1秒都是一种折磨,周叔受了那么重的伤,让他多饿一天,多冻一晚,很可能就会发生什么不测。
为防万一,她还是先把柴火给他们送过去稳妥。
果然,到了周家时,周家跟他料想中的一样,冷冰冰黑漆漆的,不光没有做饭取暖的柴火,连照明的蜡烛和油灯都没有。
周婶见韩明秀今天就来了,还给他们带来了一篓木头柈子和半丝袋子的煤,激动的抓着韩明秀的手,一个劲儿的向她道谢。
韩明秀又装模作样的从背篓的底部拿出几根蜡烛,说,“我一想你们就没有油灯了,就给你们带来几根蜡烛,你们留着照亮是吧。”
“不用了,我们能吃饱不挨冻就已经很好了,还照什么亮呢?”
周婶攥着韩明秀的手,说啥都不肯收她的蜡烛。
她觉得已经欠人家的太多了,不好意思再要人家更多了。
“你就收下吧,不然万一我周叔晚上有点儿啥事儿的,你摸着黑儿也不方便……”韩明秀坚持着把蜡烛往她手里塞。
“可是……蜡烛也不便宜,我们真不能再要你的东西了,我们实在没啥还你的啊……”周婶子嚅嗫着说。
“婶儿,你现在最应该考虑的就是怎么把周叔的伤养好了,其余的小事儿就别放在心上了……”韩明秀坚持着把蜡烛塞进了她的手里。
两人推让着呢,黑暗中,忽然传出一道瓮声瓮气的声音。
“你为啥要……帮我们?”
“哎呀,老周,你醒了啊?”
周婶听到炕上的人醒了,顾不得跟韩明秀拉扯,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炕沿边儿,关心的问,“感觉咋样?伤口还疼不疼了?有没有尿?”
炕上的男人闷声说,“我没事儿,扶我坐起来。”
他所谓的坐起来,并不是像正常人一样坐在炕上,只是在后背下加两个枕头,使身体保持倾斜状态,跟刚才的躺着比,不过是稍微换了个姿势罢了。
扶他坐好后,周婶子才来得及向他介绍。
“老周,这个就是老高介绍给咱们的小韩同志,小韩,这个是我爱人老周。”
“周叔好!”
韩明秀看不清周锡龙的脸,但只看着那个影影绰绰的身形,就能感觉出他的落魄和悲凉来,看到昔日的战斗英雄落魄到这种地步,韩明秀很是难过,就恭恭敬敬的问候了他一声。
周锡龙嗯了一声,表示他听到她的问候了,接着又严肃的问,“你还没有回答我呢,你为什么要帮我们?”
周婶一听自家男人的语气那么严肃,怕韩明秀生气,急忙小心的捅咕了他一下,低声说,“你说啥呢?人家好心好意帮咱们,你还说问人家那些干什么?像不信任人家似的。”
“没事儿,周婶儿,非常时期,周叔警惕些也是对的。”韩明秀怕周婶儿过意不去,就安抚了她一句。
之后,又真诚的对周锡龙说,“周叔,我帮你们,是因为我觉得你是好人,你为祖国的和平做出了贡献,为人民的解放事业流过血流过汗,你们这样的人应该受到人民的景仰和爱戴,现在,你们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我帮不了你们别的,只好尽自己点儿绵薄之力,尽量让你们不至于挨饿挨冻了,我没有别的意思,也没有别的目的,就是我对革命前辈的一点儿敬意,请您放心好了。”
这番话,是发自韩明秀内心的肺腑之言,她说得十分诚恳。
真的,就算不图稀日后被报答,就凭周锡龙以前为国家为人民做出的那些贡献,韩明秀也是愿意无偿的贴补他的。
周锡龙听到韩明秀对他的承认和认可,很是感动,他望着黑暗中那个影影焯焯的少女轮廓,说,“不管我们是不是被冤枉的,但目前我们就是罪人,姑娘,你跟我们这样的人往来,接济我们这样的人,就不怕被我们连累了吗?”
“不怕!”韩明秀说,“我会小心的跟你们往来,不会叫别人抓住把柄的。”
她这话说得很有底气
她的背篓上有盖子,万一有人怀疑她来盘问她时,她就把背篓里的东西收到空间去,到时候,她就是个背着空竹篓的乡下丫头,谁能拿她怎么办呢?
有空间作弊器这件法宝,她当然不用怕什么了。
随后,便是一片沉默,半天后,周锡龙苍凉的声音再度响起,“连你个小丫头都相信我,可是……组织上却不相信我……我周锡龙在枪林弹雨中摸爬滚打那么多年,多少回差点去见马克思了,可最后……最后,却成了反g命了,呵呵,呵呵呵……”
他苦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历尽千帆的沧桑和失落。
韩明秀知道他心里苦,也知道他委屈,憋闷,就劝解说,“周叔,你别难过了,不会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