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翠说,“还能咋做,就是要钱呗,要养老钱,还一张嘴就一年要十块,外加五十斤苞米粒儿。你说奶自己有儿子有孙子的,咋还能管外嫁的闺女要养老钱呢?”
韩明翠也是个思想保守的,打心眼里觉得养老是儿子孙子的事,不该找闺女要。
韩明秀说:“二姑和二姑夫那么抠搜,咋可能给她钱呢?别说要那么老多,就是一毛钱都不带给她的。”
韩明翠说,“这你可没猜对,二姑和二姑夫虽然抠,但还是没架住奶的一顿横做,还是让步了。”
“啥?你说他俩答应给奶养老钱了?”韩明秀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都快能塞进一个鸡蛋去了。
因为她真的不相信,奶竟能从二姑和二姑父那儿要来养老钱。
在孙敖屯,满屯子的男女老少加起来满算着,最抠的人就当数她二姑父了,具体抠到啥程度呢?
比如说,夏天的时候,她二姑夫从来舍不得穿鞋,总光着脚丫子满屯子走,嫌费鞋底子;家里的园子从来舍不得种菜,一色种粮食,家里边常年不吃油水,据说连拉屎的时候都是拉半泡留半泡,怕把肚子拉空了饿……
就这么抠的人,奶想从他身上一年炸出那老些钱,他怎么可能答应呢?
韩明翠儿咳嗽了一下,低声说:“奶拿住二姑的把柄了,也不知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就说二姑在家当闺女时,跟城里来的一个办事员好上了,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遥哪儿宣传,还说了很多……挺磕碜的话……”
可能是那些话太难以启齿了,比如说跟人家搞到一起了,或者是有孩子了之类的恶毒的话,反正韩明翠没好意思跟她妹子说。
“二姑家的小东子不是马上就要相媳妇儿了吗?家里传出这样的花花事儿,谁家的闺女敢往她们家嫁呀?二姑也是被奶给气得哭一溜叫一溜的,可是没办法,整不过她呀……”
“这么说,二姑和二姑夫最后也答应她了呗?”
“是啊,答应了,不答应咋整啊,你没看奶那样呢,他们要是敢不答应,估计她都能让小东子打一辈子光棍!”
韩明秀听了,咂咂嘴巴:看来,这老太太身上的戾气挺重啊,显然已经被恨意冲昏头脑了,往后她得当心点儿才是,俗话说得好,不怕冲的,不怕赢得,就怕那些不要命的,老太太现在就属于连命都豁出去那种,不好惹啊……
“诶,水开了。”
正寻思呢,大姐掀开锅盖说了一声,把韩明秀的思绪给打断了。
韩明秀抬起头,见大姐把装饺子的小盆端过来了,准备往锅里下饺子了,“秀儿,你能吃几个?吃几个我给你下几个,要不剩下的下顿就不好吃了。”
韩明秀说,“十个吧,你给我挑瘪的下,我就愿意吃瘪馅儿的。”
“你呀,人家吃饺子都乐意吃大馅儿的,就你隔路,愿意吃瘪子。”韩明翠唠叨了几句,但依照妹妹说的,给她挑了十个瘪馅儿的饺子下了锅,一边煮一边搁愣,免得粘锅了。
几分钟后,饺子煮熟了,韩明翠拿笊篱把饺子捞了上来,让韩明秀自己拿碗筷蒜酱,她给端着饺子,端到了屋里的炕桌上。
“你先吃着,我去给你盛碗饺子汤去,原汤化原食,吃饺子喝饺子汤最搭了。”韩明翠把那盘热滕滕的饺子撂到桌子上后,就脚不沾地儿地上厨房去给韩明秀盛饺子汤去了。
韩明秀坐在炕桌边儿上,夹起一个饺子,蘸着蒜酱咬了一口,啧啧,酸溜溜,香喷喷的,真好吃啊!就连饺子皮儿都艮究的,格外好吃。
毕竟是自家种出来的麦子磨出来的面,一点儿农药化肥不下的,这样的面,可比后世那些加漂白粉漂出来的面比不了的。
大姐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汤进来了,把饺子汤放在了桌子上,又转身进了厨房,端出一盘儿五香鹌鹑蛋和一盘熏兔肉。
韩明秀看到那盘熏兔肉,奇怪地说:“姐,哪儿来的兔子肉呀?”
韩明翠说:“是高大哥送来的,二十八那天就送过来了,那会儿我正酱五香鹌鹑蛋呢,就顺便把这两只兔子也酱了,过年的时候我们几个吃了一只,另一只,就是这只,就给你留着了。”
韩明秀夹起一个兔腿儿放在碗里,边吃边说:“高大哥家那么困难,好容易得两只兔子,咋不自己留这吃呢?”
“我也是这么说的呀,本来也不想收他的,可是他把兔子扔下来就走了,拉都拉不住,你说我有啥办法呀。”大姐也是一脸地懊恼。
韩明秀说:“算了,送就送吧,等开春儿的时候咱们再找他干活儿,多给他点粮食就成了。”
“嗯,我看行。”韩明翠儿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高大哥干活不糊弄,干啥像啥,雇他干活钱一点都不白花。”
韩明秀笑了,看到大姐满口赞扬高广斌,她忽然想起了之前屯子里流传的他们俩之间的绯闻。
其实,她倒觉得大姐和高广斌挺般配的,就是不知道大姐咋想的。
不过,大姐现在刚安定下来,还是别提这些问题扰她的心神了,等她再成熟成熟,历练历练,再考虑这个问题比较稳妥。
吃完饭,大姐已经帮她把洗脚水烧好了,韩明秀把水端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