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洪东黑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径自回自己屋去了。
刘老太太在后面急得敲着拐杖叫道:“咋回事啊?到是成没成啊?我可跟你说,咱们都了这个粪堆儿上了,可不能眼高手低了,叫我看,这个活就挺好的,差上差下的你就答应了吧……”
这会儿,刘老太太还以为是她儿子对那份工作不满意,不想去呢,一点都没想到是人家不要他。
刘洪东在屋里没有吭声,只是拉着脸打开衣柜,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他要到东北去,他要寻找时机弄死韩明燕那个贱人。目前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是那贱人害的,他不能由着她在人间再活下去……
屋外,刘老太太还在喋喋不休地磨叨着。
“儿啊,娘跟你说,人这辈子啊,就得到啥时候说啥话,从前你发达的时候,咱自然可以看不起那个保卫科长的活,但咱现在不是咱点儿背的时候吗?点儿背的时候,咱就将就点儿呗,不管咋滴,那个活好歹能赚钱填饱咱们咱们娘俩的肚子,再说,你那活也不累,天天在厂子里转悠转悠就行,又不用你出苦大力,叫我说,挺好的……”
“哎,娘跟你说话呢,你倒是吱一声啊,这是跟娘呕气呢咋的?娘可没惹你……”
刘老太太正絮叨着,这时刘洪东提着两个提包,拉拉着脸从屋里出来了。
“哎呦,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刘老太太一看儿子手里有两个提包,一看就是要出远门的样子,顿时慌了。
家里现在落魄了,也请不起保姆了,她的饮食起居还需要儿子照顾呢,要是儿子走了,她可咋办啊?
刘洪东瓮声瓮气地说道:“娘,人家服装厂嫌我岁数大,说啥不要我,正好我有个战友说要给我介绍一份比这还好的工作,不过不在咱们这边儿,往后,我就上那边上班去了,就让芳芳照顾你吧。”
刘老太太忙说:“你要上哪儿去呀?芳芳她还要上学呢,咋照顾我呀?儿呀,要不你别去了,就守家在地的找个活干吧,哪怕挣得少点,好歹也能照应娘一把呀。”
说着,老太太就开始抹上眼泪了。
刘洪东看了老娘一眼,面无表情地说:“娘,你要是怕没人照顾你的话,你就托人雇个保姆照顾你吧,我这趟是非去不可的!”
“还非去不可?那你就不要娘了吗?”刘老太太一听,激动地喊了起来:“再说,你都大半年不给我钱了,我搁啥去雇保姆去啊?”
刘洪东冷冷地说道:“我是大半年没给你钱了,可之前不也没少给你吗?你敢说你手里没有体己钱?”
刘老太太一噎,脸上的表情顿时有点不自然了。
她手头上确实有点体己钱,不过,那点儿钱是她留着过河用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可不能动。
“我……我没有……”老太太底气不足地答道。
刘洪东冷笑着说:“当真没有?那你那炕柜总锁着干啥?要不,你把柜子打开再找找看,看看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把里头的钱给忘了?”
刘老太太一听儿子要打开她的炕柜,那哪能答应啊!她抬起拐杖,指着儿子骂道:“你这犊子玩意儿,连你老娘都信不过了是不是?你从前统共才给我几个钱呀?都不敢给那个婊子给的多哩!我搁啥攒啊?你个不孝的玩意儿,自己心眼子不顺就拿你老娘来撒气,早知道你这样,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刘洪东冷眼看着老娘撒完泼,才冷冷地说:“你有没有体己钱你自个心里有数!你也不用说这些咬眼皮子的话,要是觉得我不孝顺,我冤枉了你,你就把炕柜开开,用事实说明问题,要是不敢开,就不用褶柳子说这没用的废话……”
刘老太太被叫住板儿了,她当然不敢打开炕柜给儿子检查了,不然她那好几百块钱的体己钱不就得拿出来充公了吗?那是她攒了一辈子才攒下来的,可不能轻易拿出去。
但是,儿子都把话说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不打开的话,就显得她心虚了似的。
老太太又气又急,不知如何是好了,忽然,她灵机一动,捂着胸口“哎哟哎哟”地叫了起来:“哎哟,我的娘啊,可气死我了,儿子不孝顺,要逼死老娘啊!”
刘洪东看着老娘撒泼的丑态,感到一阵阵恶心。这就是生他的老娘,在儿子穷途末路的时候,不伸出援手帮他共度难关不说,反倒穷尽心思自保,甚至不惜耍混撒泼,真是天上少有,世间难寻。
想到这,刘洪东也懒得再跟老娘废话了,拎着提包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等刘洪东走到院子里,他老娘在屋里还在喊着:“哎!你要上哪儿去,你还没告诉我,你要上哪去呢?伤天的,你给我回来,我不许你走,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天啊……作孽呦……”
可是,此时的刘洪东心意已决,不管老娘她允许不允许,他都要毅然决然地离开这个家。即使前程一片渺茫,也比呆在这里憋死强……
他的人生,已经没啥指望了,前途,地位,金钱,儿子,啥啥都没有了,活着也如行尸走肉一般。
而害他到了这种地步的那个人,却逃过了死劫,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当天下午,刘洪东就坐上了北上的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