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忠军的父亲说:“你大姐没盯着你, 她感冒不舒服, 请假出去拿药的时候——等等,你大姐看到的那人真是你?”
“是我。”杨忠军不想承认, 可看他爸妈的架势, 不论他解释多少都是掩饰, 而掩饰在他们看来就是事实, “你们把咱家的亲戚邻居得罪个遍, 我再不出去找人, 得打一辈子光棍。”
杨家父母沉默下来。
杨忠军:“那可以松手了吧?”
扬父杨母下意识放开他。
杨忠军活动活动胳膊, 就说, “我走了。”
话音一落,杨家父母回过神,杨父伸手抓住他, “你还要去求那人?”
“今天不去。”杨忠军道, “我有别的事。”
杨母跟着说:“明儿去?”
“对!”今年没有三十, 明儿二十九就是除夕,杨忠军明天也不去, 嘴上说, “明天上午过去, 晌午回来。”
杨父:“你就不能不求他?你们学校那么大,连一个像样的姑娘也没有?”
“有啊。”杨忠军道, “个高的长得丑, 长得俊的个头矮, 长相过得去, 身高腿长的人家结婚了。”
杨母跟着说:“你就不能将就一下?忠军啊,过了年你就三十了,算虚岁就三十一了,不能再挑了。”
杨忠军气笑了,他挑?每次人家给他介绍对象,他姐跑得比他还快,等他赶过去,甭说人,连个人影也没有,因为他的姐姐们已经帮他推了。可是这话说出来,他妈又该说他姐为他好,“我都挑一年多了,不挑个好的,前后左右邻居会怎么看我?又会怎么看你们?”
杨家父母没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杨母道,“都怪你二姐,我说差不多行了,她说差一点都不行,儿媳妇将来不孝顺,有我和你爸哭的时候。”
“那我明天不去了。”杨忠军道,“让二姐给我找。”
杨母:“她上哪儿给你找去,你要求那么高。”
“我要求高?”杨忠军道,“跟她们比起来,我的要求一点也不高。”
杨父杨母有没话了,因为他们有时候也觉得几个闺女太挑,就比如口臭,勤刷牙就好了。再不济也可以找医生开点药,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可是几个闺女非说不行。
杨忠军见他爸妈脸色变了又变,“我朋友已经答应帮我介绍了。”
“真的?”杨母忙问,“是因为你帮他拉煤?”
杨忠军点头。
在杨忠军的爸看来,杨忠军提的那些条件单拎出来都不高,合在一起就是苛刻,他三天两头走亲访友都没能碰见,那个小伙子怎么可能给他儿子找到,“他是不是骗你给他家干活?”
“不会的。”杨忠军想一下,“他没必要骗我。”
杨父这么一说,杨母也担心了,“你俩怎么认识的?他是你同学?”
“我可没那个本事。”杨忠军道,“人家在帝都大学——”
杨母连忙打断他的话:“帝都大学?!”
“是的。”杨忠军家里虽然没有电视机,但他家订报纸,他在报纸上看到过夏民主。他第一次去夏家的时候,没见到夏民主,后来见到夏民主,一眼就认出他是夏市长。杨忠军当时吓得不轻,唯恐吓着他爸妈,“财政局郑局长的儿子。”
话音刚落,杨父惊得张大嘴,“局,局长的儿子?”
杨忠军点头,“对,人家不拿我当朋友,完全没必要搭理我。局长的儿子可不缺朋友。现在相信人家确实想给我介绍对象了?”
杨父连连点头,随即想到一件事,“他,他要给你介绍的对象,是不是也是哪个领导的闺女?”
“不是。”杨忠军道,“是一个挺大的领导的亲侄女。”
杨母:“那和闺女也没区别啊。”紧接着摇摇头,“不行,不行。”
“怎么又不行?”杨忠军皱眉,他爸妈真想让他打光棍啊。
杨母:“我和你爸退休前只是厂里的小领导,娶,娶大领导的侄女,我和你爸降不住。”
“降不住?”杨忠军不解,“降服吗?妈,这都什么年代了。”今天是阳历一九七九年一月二十六日,“国家成立三十年了,去年十二月召开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上都提出了对内改革,对外开放,你居然还想当封建社会的婆婆,你就不怕你儿媳妇跟我离婚?”
杨母张口结舌,“她,她她还敢离婚?”
“为什么不敢?”杨忠军反问,“人家有工作,能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人家在咱家过得不如意,就敢和我离婚。”
杨母嘴巴动了动,犹豫片刻,“那要不咱找个没工作的?”
杨忠军顿时想翻白眼,“现在小学毕业都能找个记账员的工作,没工作的大字不识一个,你要我不要!”
“我也不同意。”杨父瞪杨母一眼,“忠军,别听你妈胡说。”
杨忠军:“那我听你的,找个一米六的姑娘结婚,爸就不怕你孙子跟他妈一样高?”
杨父噎着了,“……也不尽然。我和你妈不高,你不也长这么高么。”
“我这是特殊。万一像他妈呢?”杨忠军道,“生个姑娘一米六,就凭她爸我是大专生这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