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的人,阻拦他的又何止是信仰和社会准则呢。
在看到演讲台上耀眼过分的人时,爱德蒙突然想起了那个红发马赛贼首的话。
——这种小伙子,有大好前程,她已经跌到泥里,配不上他,自然是狠心离开了。
广场听完演说,他几乎是狼狈仓促逃离,给贝尔图乔留下一封口信,随便扔了一袋钱就坐上了前往阿姆斯特丹的船。
离开这一年里,他转而历练自己,因为原先安排,在英国的计划也只能缓慢维持下去,所以他人在其他国家,“威尔莫勋爵”则继续在伦敦活动。
直到现在要觐见英王,不能再远程操控,爱德蒙才不得不踏上了这片土地。
爱德蒙从舷窗往外看时,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也有这么久没回国了,去和家人见面吧,塞西尔会来接我的。”
国务大臣竟然就在隔壁房间,话里的意思是,克里斯班纳特这时候就在码头。
他虽然一直在与他的“朋友”通信,信里只谈自己所在地的风景人情,对方毫不知情,以为他确实在旅行散心,所以只拿些琐事交换,他也发现,来信这一年的地址都在更南方的沿海城市和剑桥,似乎刻意回避着伦敦。
现在他知道,年轻人就像他逃不掉的宿命,也回到了伦敦。
“威尔莫勋爵”太特殊,即使上次没有被发现,他接下来的活动,也绝对会引起对方注意。
这下,即使是爱德蒙,也觉得前路微茫起来。
就像眼前这片迷雾一样。
特殊的地理位置和气候环境,再加上入冬后家家烧炭取暖,十二月的伦敦几乎是整个浸在雾里。
煤炭粉尘凝结出的雾才没那么浪漫,浓度高的地方甚至带点黄色。
克莉丝拿帕子掩了鼻子,站在马车边张望,终于从一群被高斯模糊的身影里认出了费尔德侯爵。
——毕竟白色假发是真的很显眼。
“老师!”
她伸手招呼。
一个披着斗篷的人正好经过,听到她的声音加快了脚步。
克莉丝只瞥了一眼,这种能见度也看不出什么,转向疾步走过来的老师,拿过了他手里的箱子。
老绅士自然不会来什么阔别已久的拥抱,只是认真打量了一番,微笑说:“你看起来怎么没长个子?”
克莉丝:“……”
这种关怀还不如算了。
“班妮这个身高正好,南部男孩子这样才可爱啊,”侯爵夫人在马车里笑着说,“比拿破仑高就行啦。”
和老师重逢不过一分钟,克莉丝就遭遇了夫妻双重扎心,几乎可以预见未来的男女混双虐徒日常。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要什么未来发生,就是现在。
老绅士上马车后,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说这次任务圆满完成,自己至少七八年内不会出国公干了。
之后就伸臂静待着侯爵夫人欢呼扑了过来,好歹顾忌着还有弟子在一边,老夫少妻只是抱了一会,很快改为攥着妻子的手,一面微笑听她碎碎念规划未来。
后面就不免聊起了克莉丝。
话题从“你这么叫他,这小子哪里像兔子了”,一路向着“他回国后没有和别的女性来往”狂奔。
惨为两口子沟通感情时谈资的事情,克莉丝也不是没有体会过,二姐夫和二姐就很喜欢聊她,达西说漏嘴了好几次,句式一般是“你姐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姐姐告诉我”。
但是还是头一次听现场版。
克莉丝在城府老师和真相师母的面前只能安静得像个鹌鹑,看了眼到码头后就非常明智坐到车夫身边的管家,自我安慰了一番单身狗的清香,还是不要出去吸雾霾了。
等到了外交大臣在伦敦的住处,师徒俩转到书房交流。
看过她的成绩单,又随便抽查了几个书单上的问题,费尔德侯爵满意点了点头,“我一直很相信你的自觉性,至于暑期在海关的实习,我也收到了你上司夸奖的来信。”
“我只能给你指路,走到什么地步,都是靠你自己,这方面不必谦虚。不过有些话我不方便写在信里,现在终于见面,所以,我得好好夸夸你。”
他郑重道:“文章和演讲都做得非常不错。或者说,超出我的想象。”
克莉丝坐直了身子。
果然,他老人家话锋一转,“但是也暴露出了一些不小的问题。”
“你演讲那天,我要求人记下了你的讲稿和互动内容,寄去维也纳,我抽空研究后发现,你太保守了。”
克莉丝忍不住说:“可是我都这么保守了,您后来还让我急流勇退……”
侯爵摇头,笑了,“这又是另一回事了,改天我再给你上这堂课。”
“我发现,论文,你每一个词都要做到精准,就怕出现一点疏漏;演讲,(可能是你过去的职业影响?),你似乎担心得罪谁,很多话都说得很含蓄,每一句都有回转补充的余地,所以议员工人甚至贵族,方方面面的想法你都要不自觉照顾到。”
“你有没有想过,一个过于圆滑的人,很容易让人提起戒心。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尽善尽美的,费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