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赵甩开长袖,笑着迎上前来,举止儒雅,格局风范皆属一流。
“煜珩!辛苦了,快快请起,你与吾二人不必如此多礼!”
太子身后一众朝臣也迎了过来,作揖恭喜殷煜珩又立军功,远远望去好不热闹。
闻溪今日被扣了顶头盔,脸上抹了锅底灰,披着沉沉的铠甲磨得肩膀疼,站在高大的沈灼身边像个没长开的萝卜头。
若只为掩人耳目就将脸涂黑说不过去,殷煜珩这样做仿佛生怕让别人看清闻溪的美貌。
他殷煜珩的女人,旁人见到了也不敢觊觎,唯有一人,他拦不住。
万人敬仰的大齐太子,重生后的闻溪看得真切,那个表面清风霁月,温文尔雅的太子,是披着仁善外衣的恶魔,更是专夺人所爱的奸佞小人。
表面跟殷煜珩称兄道弟,实则拉拢利用,一朝登基称帝,第一个死的就是殷煜珩。
看着殷煜珩恭敬的背影,闻溪只觉得讽刺,撇了撇嘴,冷哼着鼻息。
太子拉着殷煜珩起身,便不肯松手。
“煜珩神勇,短短数月就拿下南陵,父皇已在宫中设宴为你接风洗尘,速速随吾入宫,等不及与你畅饮一番!哈哈哈……”
殷煜珩垂着眸子,恭敬地跟着太子入宫。
到了金殿之上,殷煜珩除去佩刀,行跪拜大礼。
皇帝赵庆面色和悦道,“好好好,殷将军快快平身!”
殷煜珩叩谢皇恩后起身,抱拳禀报战果,字字洪亮,掷地有声,战神气魄深得人心。
都知晓庆帝看重殷煜珩,皇子公主与后宫嫔妃今日来的也齐整,就连缠联病榻的四皇子赵寅礼也赫然在座。听到殷煜珩言说南陵皇室皆已殉国,他几不可察地锁眉,斟满了酒杯。
庆帝很是欣喜,大手一挥,封他为镇北大将军,还赐了不少赏。
“除了这些,殷将军可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说与孤!”
殷煜珩微微偏头,用余光扫到太子身边的人,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黯然,又平静地应道,“皇恩浩荡,臣不敢奢求什么,多谢陛下!”
庆帝见他没有居功自傲,也不邀赏,便欣然赐座于太子身旁。
异姓臣子能与太子同坐,这本身就是一等一的荣宠,殷煜珩抱着拳的手,却迟迟没有落下,仿佛那里长了尖刺,坐不得。
倒不是守着君臣之礼不敢逾矩,只是太子旁边,坐着太子妃,梅湘凌。
赵晏磬上前拉他入席,殷煜珩的脚上像绑了沙包,有千斤之重。
走过梅湘凌面前,殷煜珩抱拳见礼,“娘娘安好。”
梅湘凌坐姿端雅,看向殷煜珩的双眼欲说还休。
没等太子妃开口,太子拉着殷煜珩往身侧又拽了一把,笑道,“煜珩不必拘泥,太子妃今日身体不适,不能饮酒,你就陪吾入座,今日高兴,当豪饮助兴,呵呵呵……”
殷煜珩关切抬眼,却顿时觉得不妥,便在太子察觉前收回了目光。
他正襟入座,与梅湘凌一左一右,隔着太子,却隔不住眼尾幽幽窃窃。
梅湘凌今日的确看着气色不佳,她的皮肤原也是冷白的,总给人病娇的美感。虽然妆发精致,头面奢华,却掩不住她面容颓靡。
殷煜珩记忆中,那双眼总闪着灵动的眸光,时隔不过一年,再见已物是人非。
不知为何,殷煜珩突然想起闻溪的那双眼,不由得心头一滞。
开席后,过来敬酒的朝臣络绎不绝,唯有四皇子赵寅礼只是远远望着,或是因为他本不该饮酒,咳嗽声越发的频繁,与丝竹声格格不入。
云妃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满脸的嫌弃呼之欲出,阴阳着声音道,“四皇子的病近日越发的严重了,该好好在自己殿内修养……”
殷煜珩闻言,微锁眉心,却并未抬眼去看四皇子。
几番推杯换盏下来,殷煜珩一直心不在焉,太子察觉他神情异样,便问道,“煜珩,可是乏了?”
殷煜珩抱拳,迷离着眼皮答道,“臣无碍,只是不胜酒力……今日陛下为下臣特设宫宴,倒是煜珩无福消受……”
太子笑着将手搭上殷煜珩的宽肩,“你啊,总是喝不了几杯就醉了,吾大婚那日,你也是如此,酒量得练啊,哈哈哈……”
殷煜珩垂眸,不苟言笑,握着酒樽的指腹泛白。
率军出征南陵的前一晚,正是太子大婚之日,殷煜珩那晚真的醉了。
婚宴上,未免失态,他没有豪饮,装醉离开后,包下醉仙楼,将自己灌了个昏天暗地。
听到太子的话,梅湘凌似乎也难以安坐,转而向太子告罪道,“殿下,恕臣妾失礼,实在是身子挨不住,可否先一步回宫歇息?”
她声音柔弱,面带倦意。
太子望了一眼龙座上正兴起的庆帝,为难道,“吾本该陪你回宫,只是父皇在此,不宜扫了他兴致,吾让王梁好生送你回去,可好?”
说罢,太子招了招手,身后内侍王梁上前,伸出手给太子妃借力起身。
梅湘凌峨眉紧蹙,起身走到殷煜珩面前:“殷将军少陪了……”
殷煜珩扮上三分醉意掀了眼帘,笑着抱拳,“娘娘保重……”可只此一眼,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