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虞氏和虞清莲怨怼的眼神中,殷煜珩牵着闻溪的手回了前院。
闻溪暗暗在心里庆幸,这白日里撞柱子的戏码可是上一世亲眼见虞清莲使过的,那时她使了阴狠手段,东窗事发为表清白,豁出去一撞,这页就掀过去了。
若是见过西洋的惊涛骇浪,怎还会觉得湖泊涟漪波澜广阔,闻溪轻抬酥手,摸了摸额角的伤,今日险些白撞了。
“又疼了吗?”殷煜珩垂眼看向闻溪,此时已回到书房,再无旁人在场,他不必刻意温柔。
“……不碰就不疼。”闻溪谨慎地回答,因为她一抬眼,又从男人的眼中看见欲念。
她先将自己外衣脱下,又去伸手接殷煜珩的大氅,只是抬手艰难,“嘶”了一声。
殷煜珩把大氅撇到一边,紧着抓住她的手,轻叹了一声,“活该……”
嘴上说得冷酷,手却小心翼翼地撩开她额前的发查看,那疼惜的样子好陌生,闻溪记忆中只见他这样看过别人。
偏过头躲开他的温柔,闻溪冷清了心神道,“夜深了,奴婢伺候将军歇下吧。”
怎知殷煜珩却握住她的手不肯松开,闻溪只觉落在自己脸上的冷峻目光中,比平日多了一丝丝暖意。
再一眨眼,自己便被他横抱在胸前,走到榻边,缓缓放在软褥之上。
闻溪诧异地摸了摸身下,殷煜珩向来只习惯睡硬榻,这厚厚的软褥是今日刚换上的,为她。
殷煜珩动作轻缓地帮闻溪拉过被子盖好,自己就侧卧在她身旁,支着脑袋看着她,深邃的眼眸闪着闻溪看不懂的情切。
闻溪被看得慌了心思,想偏过身往另一边翻,却无奈另一边会压到肋骨,只听头上传来威严的声音,“别动,乖~”
她只好又躺平,偷偷睨过去,殷煜珩已经闭上了眸子。闻溪最喜欢他这时的样子,那双眼杀伐气太重,又总像利剑般能看穿人的心思,只有闭上了才敢让人直视。
闻溪多想时光就这么停在这一刻,却又拧起眉骂自己,伤还没好就忘了疼,她努力去想前世经历的种种苦难,想以此将眼前人从心里摘出去,可若是这般容易,她又何苦这样挣扎纠结。
忽然院中传来甲胄疾行的脚步声,沈灼在书房外禀报,“将军!东宫走水!”
望着殷煜珩急匆匆的背影,摸着身侧渐渐消失的余温,闻溪的一颗心终于沉了下来。
一阵马蹄疾奔,殷煜珩赶到东宫时,火光冲天浓烟翻滚,好在太子携宫眷早已逃出,此刻正站在宫墙下裹着棉被瑟瑟发抖。
殷煜珩上前拜见,“太子殿下安好?”
赵晏磬一脸黑灰,几绺发丝垂在面前,半分矜贵都找不见,看他如此狼狈就知这火烧得有多急。
殷煜珩偏脸去问沈灼,“为何火势这么大,防卫营的人马呢?”
赵晏磬身边内侍总管王梁上前回话,“回大将军的话,防卫营的人刚刚赶到,已经冲进去帮着灭火了。至于这火势……”
太子呵斥道,“别吞吞吐吐,煜珩不是外人。”
王梁这才躬下身答道,“走水起因应是孔明灯飘落点燃了枯枝,又因为这两日极寒,宫里蓄水的缸都冻住了,无法及时扑灭,火势骤然无法压制了……”
殷煜珩犀利了眸光,追问道,“蓄水池难道没有人每日巡查?怎会如此疏忽?”
“走水后乱作一团,奴才还未来得及追查到底是那个该死的玩忽职守……”
“娘娘!娘娘!”
身后一众女眷中传来惊呼,只见梅湘凌脸色惨白倒在木槿怀中,她身下裙摆黏在腿上,慢慢氤出深红的血水。
“快传御医!”赵晏磬边喊边赶了过去,殷煜珩却先他一步冲到梅湘凌面前,单膝跪地道,“娘娘可是伤了腿?”
木槿哭着回话,“火势凶猛,娘娘本可以好好逃出来,却为了抢出太子殿下最爱的那本诗集又折返回去,被坠落的缘木砸中了腿……呜呜呜,娘娘您千万不能有事啊……”
殷煜珩瞳孔一缩,偏过脸隐藏眼中的黯然,身后赵晏磬上前,俯身下来,将梅湘凌拥入自己怀中,心疼道,“湘凌好傻,那都是身外之物,你若有什么差池,本宫才会痛心疾首。”
天亮之后,闻溪守了一夜都没等到殷煜珩回府,刚想要去药斋,却看见管家杨伯带着府上一众小厮和婆子拿着洒扫用具出了门。
她找来阿黎询问这是做什么,阿黎禀道,“昨夜东宫走水,火势不小,太子和太子妃的寝殿烧毁了,宫里其他闲置的殿宇都在修葺,说是少爷入宫奏请陛下,将隔壁老侯府收拾出来给太子殿下借住。”
闻溪知道老侯爷在世时,殷家上下都住在镇远侯府,现在的将军府是庆帝后来赐给殷煜珩的府邸。只因老侯爷功高盖主,深得百姓拥护,庆帝并未授意让殷煜珩袭爵,镇远侯这个封号就跟着老侯爷深埋入土。
“姑娘这是要出门?”
“嗯,想去药斋。”
“姑娘别白跑了,方才我听杨伯吩咐小厮去请薛神医,这会儿应该在隔壁,不知哪位贵人受了伤……”
闻溪听了,眼底弥漫上一层雾气,幽幽望向东边院墙。
阿黎又摇着头轻叹道,“听说昨夜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