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多日不能出门走动,身子虚得很,可即便如此,她也再躺不住了。没让阿黎跟着,出了将军府的门,她抓了把雪拍在脸上,强打起精神,踉跄地往药斋走去。
“闻溪姑娘?”见到她现身,四皇子赵寅礼毫不掩饰脸上喜色,大步迎了过来,阿梓也跑过来相扶。
“姐姐这是怎么了?多日不见你来,我去将军府送药,却被人拦着让见你,说是冷脸怪把你关起来了。”
赵寅礼并不知晓闻溪被禁足之事,还以为她只是这些日子不来药斋,日日盼着再见倩影却不能宣之于口。
“姑娘为何被禁足?”
闻溪垂下脸,不愿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
薛老看见闻溪气色极差,便吩咐阿梓去门口守着,自己去给她取来参丹服下。
片刻后,闻溪就感觉一股暖流顺着胃走遍全身,身上也觉得有了力气。她满脑子疑问,心里最先想到的,是为什么殷煜珩突然定亲,想了一圈,或是太后寿宴那日发生了什么事情。
耐不住心中困惑,闻溪直接抓住了赵寅礼的衣袖问道,“殿下,太后寿宴之日,可有事发生?”
赵寅礼强压着心中情愫,将她扶坐在椅子上,缓缓开口道,“二皇子的事情你应该知晓,只是后来不知道云妃娘娘使了什么法子,说服了江慕言不追究,这才让父皇没有重罚,还把二哥放了出来参加寿宴。后来还在太后寿辰之时,求请赐婚,江暮雪如今已是二哥的皇妃,原来的镇远侯府,现在赐给了二哥做王府。”
“这么快就赐了王府府邸?”
“说是不追究了,可镇远侯府的规制不高,朝中人智者都看得出来,这是明赏暗贬,二哥再无夺嫡之势,倒像是云妃娘娘安抚江慕言的弃子。”
闻溪的眉心紧紧锁着,这么说来,即将登基的还是太子赵晏磬,那她的目标仍还是入宫。
可这一切完全与前世不同,她的计划被全盘打乱,仿佛有一只手在暗中阻止自己入宫复仇。
思绪如麻,闻溪只能先顾眼前,就算太后寿辰上如此逆转,却并没有什么缘由让殷煜珩突然定亲,难道还真就是为了成全虞氏最后的心愿。
她又转向薛老,问道,“师父去瞧过侯夫人了?什么病竟连您都医不了?”
赵寅礼面色骤变,他明明把那封信交给了殷煜珩,为何闻溪看起来对虞清莲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
薛老神色凝重,轻叹道,“不是病重,是中了毒了……”
闻溪的脸上闪过一瞬怔愕,不解地追问道,“如何中的毒?下毒之人可是……”
薛老无奈摇头道,“并非蓄意谋害,侯夫人月前,去主姻缘的王母庙给殷将军祈福,听说庙里的仙人炼的灵丹有神效,便求了回来服用。这倒也无妨,只是后来跟屋中焚的香药性相克,慢慢中了毒。”
赵寅礼眉头微动,深眸中生出微不可查的怒意。
“没错,我几次闻到夫人身上总有一股奇特的香味……若是我能早些发现,就不会……”
“谁也不会想到安神助眠的香会与那益气补血的丹药相克,如今毒入肺腑,为师也只能勉强用清心解毒的汤药吊着侯夫人的气,待将军成婚之日,怕也是她油尽灯枯之时……”
闻溪拧眉道,“将军没有追查丹药和焚香?就权当这是一场意外?”
“殷将军得知侯夫人时日无多便十分自责,查不查的老夫不知,但他要在侯夫人在世的时候完成最后的心愿,这倒是人之常情……”
赵寅礼偏眸问道,“如此仓促,不知殷将军与哪家议亲?”
闻溪眼中难掩黯淡,“是宋府嫡女。”
“礼部侍郎宋书安的妹妹?”赵寅礼自言自语道,“难怪,放眼整个都城,也只有他们家了。”
“殿下何出此言?”闻溪有气无力的问道,这宋若芙到底怎么了,方才曹嬷嬷说道她也叹息连连。
“这位宋家嫡女年过双循,样貌平平,且身有残疾,可她兄长宋侍郎心疼胞妹一直不肯将就下嫁,想来殷将军位高权重,且婆母病重不久于人世,这便让宋侍郎觉得是个好的归宿,可……”
赵寅礼看向闻溪,虽没说出口,但闻溪也明白他的意思。
都城如今人人皆知他殷煜珩房中有娇宠,宋书安护妹之心天地可鉴,怎会同意这桩亲事,除非是殷煜珩议亲之时,答应了什么。
“许是对宋家承诺,要将我送走,这才同意的吧……”
闻溪淡淡地笑着,眼中却委屈的泛起泪光。赵寅礼站在一旁看着,心口像被捏了一把,又闷又疼,却无法言说。
殷煜珩把人关了七日,非要在下聘当天放闻溪出来,这不就是让她自己看明白时势,磨平她的傲骨,认清他殷煜珩并不是非她不可。
若是殷煜珩铁了心,闻溪就此失宠,入宫复仇的计划也不用再想了,一时间沮丧痛心,竟让她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旁人只道她因殷煜珩定亲而伤神,唯有赵寅礼知道,她此刻的绝望是国仇家恨再不能图,遭了那么多罪,竟离初心越走越远。
闻溪不敢想,她这一世的谋划全都白费了,往后的日子更是不知如何飘摇,比起什么都做不了,默默无闻在这将军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