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黎进来催了三次,闻溪才起身洗漱更衣,随便吃了口点心就走去了院子里透气,却见管家杨伯迎着一位内侍进了府门。
闻溪认得此人,他是太后宫里荃桂荣的大徒弟福泉公公,太后身边的人怎会来将军府,她正摸不着头绪,杨伯便指着闻溪道,“这位就是您要找的那位闻溪姑娘。”
福泉的神色瞧不出什么,只是见到闻溪的时候眉眼弯了弯,仿佛是久闻大名一般,“太后有旨,请闻溪姑娘即刻入宫,这就随咋家走吧。”
闻溪不敢怠慢,披了件袄子就跟着出了将军府。
虞清莲在门房安插了自己的眼线,听说太后派人来宣闻溪入宫,神情诧异,忙就让锦歌去打探昨晚前院的动静。
锦歌回来说,前院书房昨夜早早地熄了灯,后半夜却又要了热水。
虞清莲听了之后,面上微微浮粉,嘴里却暗哂了声,“不要脸的贱人!”
她与殷逸行成婚这些日子以来,还未曾享过鱼水之欢,自然是眼红的,且自己的夫君为何不愿意碰她,还不是因为这个日日承欢的沐闻溪。
虞清莲在自己房中坐立不安,又因着心烦看什么便都不顺眼,一不小心踢到了桌角,痛得她咧着嘴坐到椅子上骂娘。
锦歌上来给她揉腿,轻声道,“二少夫人,宫里怎会来人传召,这个沐闻溪还真是手眼通天,原以为就此失宠了,昨天她一闹腾就又爬上了大少爷的床,属实不简单。”
“哼,她再得宠也只是个通房丫头,就算老太君再喜欢她,抬举她,只要正妻一日不进门,她便一日做不了侧室,这辈子都是个下人。”
锦歌查看了屋外没有人,又小声说道,“这两日,夫人那边都没再填过香,若是这般,怕不怕被那薛神医救回来?”
虞清莲半眯着眼帘,淡淡道,“无妨,也就剩最后一口气吊着,只要大房不娶妻,她倒还能多活几日,若是那宋若芙非要趟这趟浑水,哼,那就让殷府红白事一起办,一个进门就克死婆母的新妇,还想执掌中馈,做梦!”
宋府
宋书安回来刚换好常服,便就急匆匆去了内宅,只走了几步便能听见幽婉的抚琴声从后院传了过来。
他不忍打扰,在连廊处驻足,附耳听了一曲,仿佛世间的纷扰都被琴音形成的壁垒隔绝,那抚琴之人心境毫无杂念,指挑琴弦间,音仄抑扬如涓涓细流,洗尽铅华,净化心魂。
宋书安正沉醉其中,谁知琴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声幽幽的叹息。
“小姐,怎么不弹了?可是心悸之症又犯了?要奴婢去取药吗?”
“湘竹,我没事……”
“那可是因着夫人晌午听回来的那些闲言碎语烦心?这殷将军也是的,把咱们宋府当成什么了,现如今都城全都知道他屋里有个娇宠的奴婢,就这还巴巴地来提亲……”
“咳……”宋书安在屋外轻咳一声,湘竹慌忙去开门,见到家主躬身请罪道,“见过家主,方才奴婢言语有失,还请家主恕罪。”
“起来吧,你跟着芙儿一块长大,知你心疼她,气不过也难免,只是如今已经收了殷家的聘礼,你再说这些也只会徒增芙儿烦心,以后慎言。”
湘竹垂脸应是,轻着步子,退回到宋若芙身后,推着她坐的木轮车上前。
宋若芙虽样貌不算出众,却也算气质温婉,她淡淡地笑道,“兄长,芙儿不打紧,今日上朝,可有见到殷将军?”
“哼,为兄今日若是见到他,定要薅住他的衣领问个明白。岁末将至,他领旨巡查城外驻军去了,不曾碰面。”
见宋书安脸色难看,想来应该也是听到那些难听的传言,宋若芙莞尔浅笑,目光落在自己的轮车上,眸中扫过一丝娇羞。
“兄长不必在意那些流言蜚语,芙儿先前见过殷将军一面,知晓他并非色令智昏之人,身处顶峰的英雄难免遭人妒恨,便让那些蝇营狗苟之辈说去吧,芙儿才不在乎。”
宋书安眼底闪出惊诧之色,“我说他怎么突然上门提亲,你又答应得那般爽快,原来殷将军跟芙儿早有一面之缘,为兄怎么不知道啊?”
湘竹听自家小姐这样一说,方才恍然大悟,“难道说,那日小姐在王师傅铺头修车轮遇见的那位武将就是殷……”
回想起那日,宋若芙的眼尾泛着少女情窦初开的窃喜,捏着丝帕的手不禁护住了胸口,她患有心悸之症,不能激动,弄不好便会犯病,心绞痛极而亡。
原也以为自己这辈子就在深闺寂寞终老,到不曾想竟能遇到一位让她甘愿冒险托付一生的男子。
殷煜珩之前负责督工东宫修缮,为了殿宇结构更加稳固,遍访民间善鲁班工技的巧匠,寻到王师傅的木匠铺子,后来颂栀想要他为梅湘凌打造木轮车,殷煜珩记得在这里见过类似的物件,便再次登门。
恰巧那日宋若芙在铺子里换修车轮,见殷煜珩还穿着官服,便猜到他的身份。王师傅曾为东宫修缮出过图纸,耽误了不少自己的营生订单,实在是一两日内无法完成,殷煜珩却并没有以官威相压,只想用重金买下图纸,再寻别的木匠打造。
宋书安曾提过,东宫修缮繁重,连防卫营的兵卒都要出力赶工。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