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舜毅原本对那龙椅很么兴趣,从小天资不如太子,不管如何努力都比不过他,久而久之,便破罐子破摔,对正道抵触厌烦,一心只喜欢流连酒池肉林。
可是宫宴之上,赵舜毅第一次从庆帝眼中看到了赞许,还有满怀欣喜的期望,皆因自己与江暮雪夫妻同心。
他脑子简单,也懒得算计,但是昨夜一晚上没睡,却想通了一件事,他这辈子或许终是成不了什么大事,此后唯一的念想,便就是对江暮雪好,加倍的好。
他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正色,看着殷煜珩说道,“闲散王爷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能跟王妃安逸度日,其他的本王根本不稀罕。”
殷煜珩早知他是个没什么志向的,余光却扫到前厅屏风后有一婢女的身影鬼祟,一撇嘴道,“殿下不稀罕,只是云妃娘娘不能不挣,王妃的母族江氏一族不能不挣,身在这大齐皇室,不是殿下一句不稀罕就可以置身事外的!”
云妃赏给江暮雪的婢女楚宁,明摆着是要盯梢毅王夫妇的眼线,赵舜毅原本不以为意,现在听殷煜珩掰开来揉碎了说道,才觉得自己的母妃越来越陌生可怕。
“谁!鬼鬼祟祟地作甚?”
楚宁一惊,垂着头从屏风后面出来,恭敬禀道,“启禀毅王殿下,娘娘该喝药了,只是昨夜回来就不曾用膳,奴婢去请娘娘服药,却被轰了出来……”
毅王蹙着眉看了过去,“你回宫里去,毅王府用不着你伺候,就跟母妃说,本王说过的话驷马难追,不必搞这些伎俩惹王妃不悦!来人,把这婢子送回宝华殿!”
“殿下……”
楚宁被送走后,赵舜毅又想起殷煜珩方才的话,云妃一直未能封后,若是庆帝殡天,太子继位,她这个太妃怕是没有好下场。而一直与其联手的江丞相自然也会遭来报复,赵舜毅与江暮雪怎能独善其身。
“合着本王如今不想挣了,还不成了?”
此时再无隔墙之耳,殷煜珩凤眸冷厉,斟酌着说道,“殿下若无心皇位,也不是不能全身而退,那得要看真正继位的人,可愿放过殿下。”
赵舜毅狐疑地瞪着殷煜珩,打从自己在新兵营遇刺被他救下,就觉得他身上诸多谜团。
“殷将军不是一直追随太子殿下吗?怎能跟本王说出这样的话,其中暗示之意可是要得罪东宫的。”
殷煜珩冷冷道,“殷某从来都只是为国效力,为陛下分忧,太子殿下虽有知遇之恩,但所谓追随效忠,皆因他现在是大齐储君。无论是哪位皇子做储君,殷某都会这般如是。”
“将军好生有趣,这么说,日后要是小老七做了储君,你便要听我母妃调遣了?”
“殿下既然知道自己并不是云妃手里唯一的筹码,怎还能这般云淡风轻,若不是宫宴上看到殿下对王妃情切,殷某倒也不必来殿
殷煜珩又缓缓拿起了茶碗,似是不打算再在毅王身上多费口舌了。
赵舜毅虽然知道他话里点中的要害,却不甘心承认自己如今已经满心满眼都是江暮雪了,这样一来就等于承认他殷煜珩是自己的媒人,难不成还要感恩戴德地谢他之前的算计。
可沉下心来再想想,云妃的心性不必多说,肯定不会看着太子如愿继位,为了给七皇子铺路,牺牲自己跟太子斗到两败俱伤也不是做不出来。
他若想跟江暮雪做对艳羡旁人的恩爱夫妻,江丞相自然也得罪不得,他在朝堂与太子明着针对多时,若是让太子继位,江家恐遭灭门,江暮雪又怎能独善其身。
赵舜毅越想心越慌,看见殷煜珩优哉游哉地闻着茶香,急得憋红了脸,上前一把抢下茶碗,抱拳道,“殷将军,之前在新兵营,本王也是对你敬畏有加,你救过本王一次,也害过本王一次,大丈夫不计较那许多,过去的就一笔勾销。眼看着过了上元节就开朝议事了,你既然今日说了这许多,想是心中已有谋划,还请不吝相告。”
殷煜珩有些意外地看着赵舜毅,甩了甩手上被他撒的茶水,往王府后宅扫了一眼,再英雄的汉子,到底是难过美人关。
“殿下是重情重义之人,如今若能与王妃琴瑟和鸣,也不枉殷某当日一番苦心。”
“怎么说的你设计本王乱了心智倒还是为本王好了?”
“殷某又没拿刀架着殿下脖子,逼殿下夜闯主将帐篷。”
“你!……”
“既然殿下说一笔勾销,那便不再提了,只是开春率兵出征,势在必行。”
“什么?本王还是要去?”
“殿下放心,殷某不会看着有人行那兄弟相残之事,还请殿下早做准备,待开春后圣旨一下,率军北征,给自己拼个功名。”
毅王第一反应便就是心中不舍,扒拉着手指头算,能守在江暮雪身边得日子也没剩多少了。先不说这殷煜珩信得过信不过,但就是出征北疆听上去就艰险万分,能不能回来,再揽美人入怀,都说不好了。
殷煜珩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勾唇道,“男儿志在四方,殿下只消相信殷某,只此一役,方有来日可期。”
“你说的轻松,扔下新媳妇去打仗的又不是你,我这才成亲几日啊……”
“殿下怎知殷某此番不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