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冻着,此时卢家富和媳妇徐娇娘一个盘腿坐在炕上,一个还窝在被子里,看到闺女端着碗过来,这才两眼放光离开温暖的被窝。
卢家富身型高瘦,因为体弱不常干活的缘故,看上去十分白净,不过因为卢家标志性的高鼻梁深眼窝,看上去倒不算文弱。
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的徐娇娘和卢宝宝有三四分相似,虽然样貌不及女儿,却也是一个标致的美人,这会儿还没洗漱,头发蓬乱,却依旧楚楚可人。
娘俩的眼睛十分相似,杏仁形,瞳仁黑白分明,看着就显无辜,徐娇娘虽然已经嫁为人妇八年,还有一个六岁的女儿,看上去却依旧如同未出阁的少女一般娇憨。
也是,出
阁前是家里最小且唯一的女孩,被养的娇气天真,嫁人后又遇上了一个同样油嘴滑舌且受长辈偏爱又护着自己的丈夫,更是没有多少长进了。
“今天的碴子粥是娘熬的?”
卢家富虽是疑问的语气,可表情却是肯定的。
很简单,只有卢苗氏熬粥的时候会记得多煮一个鸡蛋让孙女送过来,换做大嫂和弟妹,恐怕会直接忘记这件事,那么当天的鸡蛋就会在卢苗氏忙完手头的活后再送过来。
卢家富知道嫂子弟妹的小心思,不过他觉得那点小心思挺无聊的,他媳妇现在是双身子的人,卢家的规矩媳妇在怀孕的时候每天都能吃一个鸡蛋,她们见不惯二房平时出力少,又不敢明着对抗二老,也只敢动这些小手脚了,期待哪一天婆婆忙昏了头忘记鸡蛋的事,二房就能少糟蹋一只鸡蛋了。
可卢家富和徐娇娘是那种会委屈自己的人吗,真要有一天连卢苗氏也忘了给徐娇娘煮鸡蛋,恐怕他们早就闹上了。
“快快快!”
看到鸡蛋,原本还准备睡一个回笼觉的徐娇娘彻底清醒了,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让闺女赶紧爬上来,卢家富也在这个时候把炕尾的小茶几搬到了三人中间。
卢宝宝短胳膊短腿短,爬炕倒是很灵活,没一会儿就手脚并用爬到了炕上,将碗放在了茶几上,三个人六只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一只黄白色的鸡蛋。
徐娇娘率先伸手,拿起鸡蛋往碗沿敲了敲,快速将鸡蛋剥壳,几秒的功夫,鸡蛋脱去黄白色的外壳,露出了白白嫩嫩的“肉身”。
“老规矩,我一半,你们一半的一半。”
徐娇娘将鸡蛋掰成两半,一半留给自己,剩下的一半又被分成两半,稍微多一些的递给了她男人,少一些的递给了闺女。
卢家富和卢宝宝都乖乖坐着接过鸡蛋,仿佛对这种分蛋方式习以为常。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卢宝宝是拒绝的,在她看来,这是她娘补身子的东西,她和爹再馋也不该馋这个鸡蛋,可徐娇娘和卢家富却觉得家里的所有好东西就应该共享,丝毫不觉得分吃孕妇的补品是多么丢脸的一件事。
卢宝宝的谦让还一度被夫妻俩认作愚笨的象征,在他们看来,谁
能逃过鸡蛋的魅力呢,这个认知还曾经引发过夫妻之间激烈的讨论,他们开始担心这个有些笨,又不会争取好东西的傻女儿将来能不能过上好日子,他们是不是不能指望这个孩子,还应该趁着爹娘年轻,多哄点好东西给闺女攒着。
直到后来卢宝宝放弃挣扎,且逐渐学会哄这个家的两个大家长,夫妻俩这才松了口气,继续过上没心没肺的生活。
“乖宝,鸡蛋好吃吗?”
徐娇娘笑眯眯地看着闺女问道。
“嗯嗯。”
卢宝宝的小嘴巴含着四分之一大的鸡蛋已经足够费劲,只能含糊的应和。
这可是土生土长的农家鸡蛋,蛋白Q弹,又嫩又软,因为煮的时间长了,蛋黄显得有些干,可那浓郁的香味足够弥补这个缺点,让人舍不得一口咽下去。
可惜即便卢宝宝的嘴巴再小,四分之一大的鸡蛋多嚼几口也没了。
她忍不住咂巴了一下嘴巴,回味唇齿间残留的鸡蛋香,心里再一次为自己的不争气流泪。
曾几何时,她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一个鸡蛋流口水,这明明是自己减肥期间为了补充蛋白质吃到吐的东西啊。
不过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现在习惯这种生活的她反而变得更容易满足了,只是几口鸡蛋,获得的幸福感远超于前世的各种大餐。
尤其这个鸡蛋还是怀孕的母亲分享给她的,除了鸡蛋本身的美味,更蕴含着许许多多的爱啊。
“好吃你可要记住啊,将来等你嫁人了,别忘了孝敬娘啊。”
不等卢宝宝感动三秒,徐娇娘就亲自打破了卢宝宝刚刚凝聚的感动。
徐娇娘一脸期待的看着宝贝闺女,她这个姑娘长的是真好,徐娇娘坚信她能嫁到一户富庶的人家。
比如村长家的孙子,又比如山脚下张猎户的儿子,张猎户夫妇可爽气了,每次打来的猎物总是卖一半留一半,村里只有他们家常年飘着肉香。
徐娇娘幻想着女儿嫁人后三五不时给她端来一碗红烧肉或是一碗肉汤的场景,嘴里的鸡蛋都仿佛有了它爹娘的味道。
“对了,还有你爹。”
徐娇娘一脸期待地看着闺女,前面那句才是重点,后面那句就是捎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