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暗了,恰逢一阵冷风吹过,所有人都被吓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和冷汗。
被“附身”的花盈婆自称是黄仙儿,这段时间生产队的鸡都是它吃掉的,是信徒应该上奉的贡品,只要以后他们能信仰它,并按时上贡,它就会用自己的仙力保佑小阳岗风调雨顺,年年丰收。
花盈婆是它选定的信仆,对方的八字古怪,只有她能禁得住它的频繁上身,以后他们要是遇到棘手的问题,可以带上贡品来找花盈婆,对方与它神念相通,可传达它的意志,帮大家消灾解祸。
说完这些,花盈婆又是一阵手舞足蹈,等到她气息平复后,整个人的神态都恢复了正常,嗓音也只是因为口干略微有些沙哑的清甜女音。
当地向来都有保家仙的传说,花盈婆闹的这一出,一部分人信了,但还是有很多人表示质疑。
从那天起,花盈婆又搬回到了山腰处养父的房子里,说来奇怪,之后几天村里的鸡没再被偷过,外加那年秋天地里的产出比去年还要多,渐渐的,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是黄大仙拿走贡品后给予信徒的补偿了,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花盈婆真的是黄大仙的传声筒。
当地人迷信,从那以后,隔三差五就有人来找花盈婆测凶吉,家里嫁娶丧葬的日子来找她算,孩子的姓名也来找花盈婆取,还有诸如招魂、问先人之类的事,花盈婆都是村里人的不二人选。
这些年花盈婆基本也没有出过错,渐渐的,她的名气越来越响了,周边不少生产队的人都知道小阳岗生产队有一个八字古怪,招黄大仙喜欢的神婆,大家也不敢直呼她的名字,而是尊称她一声花娘娘。
破/四/旧的那段时间,有一群年轻气盛的红小兵闻腥而来砸了花盈婆养父留下来的房子,掀翻了花盈婆供着的祭桌,砸烂了保家仙的牌位,还将花盈婆拉出去改造,剃了一个阴/阳头。
当天夜里,闹的最凶的那个学生家里着起大火,好在周边邻居警醒,在看到火烧起来后大声呼叫唤醒了沉睡的那一家人,让他们在火烧大前从房子里逃了出来,要不然,恐怕全家都得烧死在那间屋子里。
火灭了以后,有人在那户人家的围墙上发现了几道爪印,看上去就像是黄鼠狼抓的,还有人在现场闻到了黄鼠狼特有的臭味。
很多人都说,这是黄大仙的报复。
因为那一天花盈婆还被关在牛棚里,根本不可能是她设计的这一切,再加上她向来是个孤寡的性子,在当地没有亲人朋友,也不可能是别人冒这样大的风险帮她完成了这件事。
第二天,花盈婆就被放了出来,虽然碍于当时的风气没人敢正大光明找她算命问米了,可大家的心里已经深信花盈婆和黄大仙之间的关系。
那些掀翻她家祭桌,砸烂保家仙牌位的孩子还被自家大人实实在在教训了一顿,然后举家过来帮助花盈婆在山脚下重新修了一个房子,也就是现在花盈婆一家人住的这个屋子。
十多年过去了,这个屋子也没有修整过,可见当年那些人心中多么畏惧,深怕没把房子修好,再次触怒黄大仙。
堂屋很空,除了祭桌就只剩下正中央的四方桌以及四把竹椅。
老太婆注意到,最上首的位置没人坐,放着一副碗筷,里头同样盛着满满一碗饭,边上还摆着一个酒杯,里头倒了半杯黄酒。
这是留给黄大仙的位置,老太婆不敢多看,哆嗦了一下将目光移到边上。
黄大仙的左手边是花盈婆的位置,右手边坐着一个男人,看上去三十来岁的样子,可老太婆知道,这个男人比花盈婆还大了四岁,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
他的五官十分普通,单眼皮,鼻梁挺高,可惜鼻头有些大,嘴唇不薄不厚,头有些大,脸略微有些圆,这是一个丢到人群里根本不会让人产生看第二眼的长相。
这个男人名叫盛无坤,是花盈婆七八年从外面带回来的,没人知道盛无坤的底细,也没人敢向花盈婆打听。
村里人都说这个男人很邪性,他的眼睛好像一处深渊,与他对视时间长了,好像魂都要被勾走。
而且能与神婆在一起的男人,又怎么会是等闲之辈呢,有人传言说盛无坤是道家的俗世弟子,一身玄门本事不亚于花盈婆。
后来有几次,盛无坤在花盈婆不在家时出手帮几个丢魂的孩子招魂成功后,大家也越发相信那个传言了。
那花盈婆将这个孩子带回来的那一年,她和这个男人结了婚,同年生下了一个女儿,跟这个男人姓,取名盛宝宝。
老太婆将目光转到一个小姑娘的身上,紧张感消退了些许。
这一家子爸妈都神神叨叨的,生出来的闺女却是一个普通人,至少到现在为止没听说花家这个姑娘有过什么异常行为。
而且盛宝宝的模样还长得特别好,明明爸妈都是寻常模样,她小小年纪却已经像个小天仙了,半点没沾爹娘的阴郁气。
花盈婆估计也不想女儿走她这条道,盛宝宝六岁的时候就被她送到公社小学念书,听说这孩子成绩也很是不错,不少人都怀疑花盈婆是不是像黄仙借了什么神力,给她闺女脑袋开光了呢。
盛宝宝注意到了老太太的打量,咽下嘴里的肉丸子,礼貌地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