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苦把儿子拉拔长大的女人,在失去儿子的余生里,是多么痛不欲生。
宝宝一个劲儿的抹眼泪,可泪腺的阀门已经完全失效了,之前流下的眼泪还没擦干,后面的眼泪又汹涌而下,俩眼睛很快就肿的和发面馒头一样了。
“不准你们欺负我奶奶!”
她终于忍不住了,虎头虎脑地冲到了老太太面前,张开手臂,将她挡在身后。
一个个头不高,又瘦瘦小小的孩子做这个动作其实有些滑稽,边上的人虽然意外宝宝突然从人群里窜出来,可还是为她对奶奶的维护而欣慰。
在原本听了老太太的真情流露而面带愧疚、同情的人们正准备流露笑容时,宝宝捡起地上的大石头,用力一捏。
坚硬的石块瞬间被捏碎,零落的石子和粉尘从她的指缝间滑落。
笑容渐渐收了起来,边上的人咽了咽口水,他们怎么忘了,甄家还有这个小宝贝,人家三岁就能打死一头野猪,这些年又被军队专门照看着,隔三差五就要带到军队检测训练一番,现在的甄宝宝,恐怕能力战群雄了吧。
这个哭唧唧的小姑娘,很容易就能让他们跟着一块哭唧唧,还哭的比她更惨。
惹不起惹不起,围观的人小心翼翼的后退了几步,反省这段时间自己有没有做太过出格的事情。
至于直面威胁的几个老太太,更是被吓得两股战战,差点虚软地倒在地上。
“都散了,都散了吧。”
甄山峰永远都是迟到的那个人,“地里的活儿都没干完呢,都聚在这里干啥,还要不要工分了。”
这么些年,甄山峰这个大队长也积攒了点威慑力,更何况他用工分做威胁,还没下工的男人撒丫子跑开了,一些女人也悻悻离去。
“婶子,今天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还你一个公道。”
说这句话的时候,甄山峰也有些脸红,因为他也是之前听信流言的一员,还跑去牛家旁敲侧击过。
他已经从报信人口中听到了事情的经过,包括刘三妹之前剖析自己人生的前半段话。
这会儿甄山峰心虚极了,是啊,他们总说刘三妹和徐盼好这不好,那不对,他身为队长,又是甄家人,也时常为有这么一个占便宜没够的堂婶头疼,偶尔觉得这个堂婶堂弟媳妇的存在给甄家丢人了。
可异地自处,如果刘三妹和徐盼好不是这样泼辣的性格,她们真的能养活两个孩子吗?
如果他是这俩人的丈夫,他发生意外撒手人寰,在有孩子,世道艰难的情况下,他愿意自己的媳妇是一个礼貌得体,温柔贤淑的女人,还是像刘三妹和徐盼好这样,用泼辣不好惹的脾气武装自己,不肯让出一点利益,甚至还主动抢夺利益的女人呢?
他想了想,可能他更愿意是后者,不是前者不好,而是后者,更能养活孩子。
孩子会不会被养的泼辣刁钻,自私自利他不知道,但能活,在活这个字面前,其他又不那么重要了,而且他瞧着,甄家俩孩子也没被教坏,大点的宝力憨厚老实,小一点的宝宝机灵懂事。
能教出这样的孩子,可见刘三妹和徐盼好也不是什么品德败坏的人。
而且仔细想了想,山坤婶子在丈夫活着的时候是什么样他不知道,可山坤媳妇,也就是徐盼好也不是一开始就泼名在外的,当年刘三妹找儿媳妇的标准也是贤惠利索,甄山坤还在时,徐盼好家里家外都是一把能手,专心顾好小家,鲜少和人发生争执。
她的泼辣,更多也是被逼出来的。
刘三妹只是冷眼看着甄山峰带着那几个垂头丧气的老太婆离开,抱着孙女并不说话,今天闹了这一出,也足够了。
“牛老哥,对不住了,她们不喜欢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就是拖累了你,让你和我一块被人嚼舌根。”
刘三妹身上刚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瞬间散去,她就像是普通老太太一样,对着牛老木细声细语地道歉。
“这些年,我都习惯了……”
平平淡淡的八个字,道尽无数的委屈。
牛老木刚刚还在愣神,因为气势大开的刘三妹让他看到了一个与印象中截然不同的女人,如果说之前牛老木心中的刘妹子是哥温柔贤惠的老妹妹,现在的她就是一个从头武装到脚的斗士,战役盎然,坚不可摧。
这样两种矛盾的性格,居然融合在一个人身上,牛老木也不觉得怪异。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在他来到村子里后那么多人都说刘妹子泼了,为什么他那些兄弟媳妇也劝他少和刘妹子靠拢。
可牛老木非但没有想过要疏远刘妹子,反倒因为刚刚她那番真情流露,越发觉得她是一个坚毅果敢的奇女子。
尤其这会儿刘妹子明明受了那么大的委屈,却还在第一时间关心他这个糟老头子,这更叫牛老木大为感动。
“大妹子……”
牛老木柔情百结,他真想劝劝这个傻妹子,以后不要掏心掏肺对别人好,应该多想想自己了。
“嗝——”
宝宝刚刚哭的多惨呢,这会儿听到奶奶的话,直接打了个嗝,鼻子还吹出了一个鼻涕泡泡。
她严重怀疑,奶奶刚刚辣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