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中的袁大头是她妈留给她的,她外婆早年也是地主家的小姐,有一些贵重的饰品物件,这些东西一部分在动乱那几年被毁掉、丢失了,还有一部分被她偷偷摸摸保存下来,在自己去世前,分给了几个孩子。
郁美芬和几个姐妹分到的比较少,就两个袁大头,剩下的都是她们兄弟的,对于身边为数不多亡母给的东西,郁美芬十分珍惜。
不过物是死的,人是活的,郁美芬觉得,要是她妈知道自己留下的那些东西被重新打制成首饰佩戴在外孙女的身上,应该也会开心的。
“那是妈留给你的,不能动,我再努努力,多赚点钱回家,给宝打一个银锁头。”
项护军摇了摇头,“就是可能还得等一等,媳妇,你不会觉得我没用吧。”
银锁头不像花布料,稍微攒一攒钱就能买回来,现在家里处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恐怕得等今年地里的粮食瓜菜全都卖掉后,才能有余钱去打一个小小的银锁。
“呸,再也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了!”
郁美芬轻轻拍了他一下,不准他这么说自己。
“嗯,媳妇,你真好。”
看闺女还睡着,项护军忍不住,偷偷啄了一下妻子的嘴唇。
“今天妈来找我说话了,她让我去老三地里帮忙,还让我叫你去地里干活,我给拒绝了,我还和妈说,地里的活儿要是干不完,就把大嫂和三弟妹叫过去,反正妈不是一直夸她们俩才是她的好儿媳妇吗。”
项护军真是好难得说这样长的一段话。
“媳妇,你说我聪明吗?妈当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他不傻,他心里也有一杆秤,爸妈再偏心也养大了他,将来爸妈老了,真有困难了,他也会出一把力,可这不代表他会纵容爸妈磋磨他媳妇。
他可以忍受爸妈的偏心,可他不想自己的媳妇忍受,不想自己的女儿忍受。
美芬说他是最好的男人,可他觉得,美芬才是世界上最最好的妻子,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在那种时候冲过来,挡在他面前了,即便他爸妈可能也做不到。
“诶呦,项老二,你什么时候这么机灵了啦!”
郁美芬乐了,她完全可以想到林婆子当时憋着气没处撒的样子。
她捧着男人黝黑的脸颊,踮着脚猛的亲了好几口。
宝宝听着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爸妈你亲亲我,我亲亲你的画面。
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装睡比较好?
可惜,不等她想好,郁美芬的余光就已经看见了已经醒来的闺女。
“讨厌,孩子正看着呢!”
她赶紧松开捧着丈夫脸颊的手,羞窘之余,不忘恶人先告状,拍打了一下丈夫的胳膊,全然忘了刚刚是她捧着对方的脸颊猛亲对方。
不过项护军也不在意就是了,老话说得好,打是亲骂是爱,刚刚那一下证明媳妇更亲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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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小两月的时间就过去了。
初秋的单衣早就扛不住冻了,取而代之的是夹了薄棉的小袄,条件好些的,已经穿上了羊毛织成的毛衣。
这两个月里,项老二家多了一个小女婴的事居然也一直没有被发现,夫妻俩琢磨着丢女婴的人家可能也已经不在意这件事了,就想着在今年过年前,把女儿的户籍给搞定。
“明天去集市卖番薯的时候我抱着宝宝和你一块过去,等卖完番薯,咱们就去一趟派出所,问一问户籍的事儿。”
吃饭的时候,郁美芬忽然开口了。
其实还有一种更简单的操作,这会儿认养弃婴其实没有那么麻烦,尤其像他们这种小地方,有一点关系,根本就不需要去派出所弄户籍。
现在塘丰村的村长也姓项,算起来项护军还得叫他一声堂叔,只要和他说一声,在村里登记一下,到时候跟着村里这段时间的新生儿档案一起拿上去就好了。
这年头不少女孩子直到要念书了才急匆匆地登记户口,村里隔一段时间就要送一批档案上去,再说了,也不是谁家生孩子都会去医院的,那些在自己家里接生的,要入户籍,大多也是从村里那边走的。
麻烦在于郁美芬不想小楼房那边的项家人知道这件事,她觉得一旦这件事被那边的人知道,肯定会横生波折。
虽说不论那边怎么闹腾,都不会动摇她和丈夫收/养宝宝的决心,可好好一件喜事被人横插一手,总是让人不那么愉悦的。
等宝宝的户籍下来就好了,知道闹腾也不管用了,那边能更快消停下来。
“好。”
项护军点了点头,他看了眼很努力喝neinei的闺女,想到过些日子就能光明正大抱着女儿出门了,胃口又好了不少。
已经两个多月大的宝宝终于能够看清这个世界了,她竖起耳朵听着爸妈的对话,小脑袋瓜有些迷糊。
派出所?户籍?
直到现在,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亲亲爸爸妈妈,其实是这个身体的养父母。
宝宝并没有纠结太久,她的注意力都放在这句话的前半句上,明天爸妈会带着她一起去赶集,天知道,来到这具身体里的这几个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