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拯和帅风旗对吃什么一向不讲究,便将点单的任务交给了韩琦和李锦荣。
听着孩子们童言稚语,包拯最初只觉有趣,然听到鬼樊楼,却不免生了几分好奇心。此番科举,包拯是头一次进京,高中后,受同年之邀也去樊楼见识过一番。那樊楼充斥着酒色财气和靡靡之音,他去过一次就再不肯去了。
樊楼在汴京人人皆知,然鬼樊楼,包拯却是头一次听闻:“这鬼樊楼又是个什么去处,可与樊楼有关?”
对包拯,夏祈音的态度可好太多了,立即抛下李寻欢,凑到包拯一边,神神秘秘道:“包叔叔可知汴京百姓最怕什么?”
包拯摇了摇头。
“官府和无忧洞,官府今日徭役明日赋税,百姓见了就怕。无忧洞是汴京城的地下水道,所谓无忧乃是犯罪者入了无忧洞便可无忧无虑之意。无忧洞中有一鬼樊楼,专门拐卖妇女儿童,但凡妇人孩子被拐入无忧洞,那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天子脚下,竟有如此藏污纳垢之地,官府为何不出兵剿灭?”包拯不解。
韩琦刚点完单,听到包拯的问题,便道:“这无忧洞我也听说过,官府倒是剿灭过几次。然无忧洞四通八达,这些人又耳目众多。官兵下去,不熟悉地形,极难抓人。经常是衙门官兵这头下去,那头人已经跑没影了。等官兵撤回来,又恢复如常,是历任开封府尹最头疼之地。”
“即便如此,也该设法除去才是,岂能听之任之?”包拯不赞同道。
帅风旗长叹一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世上又岂止一个无忧洞,那各州道剿灭不去的匪寨,与无忧洞又有甚区别。可惜,吾等位卑,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若是世上多一些好官和侠士,那就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了!”夏祈音一手指着帅风旗道,“义父会武功,日后若是外放为一县之长,就可保一县百姓不受匪患之苦。包叔叔特别聪明,若为知县,也能护一方百姓。韩叔叔和李叔叔就更厉害了,你们的起点更高,能够庇佑的就不止一县百姓了呢!世上多一些义父和叔叔们这样的人,坏人的生存空间就少了。”
“是极是极!如此期盼,吾等万不敢辜负!”韩琦激动道,“只是饭要一口口吃,坏人要一个个抓。只要吾等肯努力,总有天下太平日。”
李锦荣、包拯和帅风旗亦为之动容,四人约定他日不论官职高低,都当不负今日之初心,为天下百姓之福祉,为大宋之太平,群策群力。
众人用过饭食,各自家去。
包拯倒是对夏祈音说的无忧洞上了心,“规培”之余还不忘去暗查一二。果然如夏祈音所言,这无忧洞确为汴京一大毒瘤。开封府也并非没有作为,只是几次行动,也只抓到几个小偷小摸,终是难以根除。
开封府尹尚且对无忧洞束手无策,何况他们几个尚未授官的进士。包拯收起无忧洞的资料,心中却暗暗下定了决心。或许现在不行,但总有一日,他们可以解决无忧洞这个毒瘤。
夏祈音却不知道自己天马行空的言语,让这些一腔热血的新进士们生出了紧迫感。休沐日一日游后,除却韩琦四人对“规培”更认真,开始期盼授官后干一番事业外,还有个后遗症,就是帅风旗再不许夏祈音一个人在外面乱跑了。
帅风旗常在江湖行走,便有些不拘小节。他知夏祈音武功不错,又向来聪明机灵,想着汴京是天子脚下,才容她自己到处跑。可晓得无忧洞的存在后,帅风旗对京中的治安便没有那么有信心了。
夏祈音固然会武功,可到底还是小孩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焉知那恶人中就没有厉害的高手?
为了不让夏祈音乱跑,帅风旗开始拘着她读书。李府是夏祈音唯一放风的去处,去的甚是频繁,日日都与林诗音一道读书弹琴。
林诗音倒是很高兴有人作陪,可这样的日子,于多动症儿童夏祈音而言,半个月已经是忍耐极限。于是这日,帅风旗回家,夏祈音就故意坐在义父对面唉声叹息,活像个被虐待的小可怜。
帅风旗见此,随手点了前些日子让她在家读的书,道她能够背出来,就许她明日带着阿吉出门玩。夏祈音立时满血复活,将书送到帅风旗手中,一点不磕巴地将全文背诵。帅风旗只得信守诺言,同意她出门玩耍。
如此几次,帅风旗就发现这小鬼果然聪慧至极,不管什么书,翻上两遍就能倒背如流,于是又将背诵改为默写。这却是大大捏住了夏祈音的脉门,她学武功极快,背书也快,唯独一手字惨不忍睹。
于是帅风旗就将她拘在家中练字,可算让她安分了几日。
这天,阿吉出去买菜,夏祈音独自在院中练字,忽然一颗红宝石滴溜溜滚在了她的桌子上。夏祈音抬头就见宫九坐在墙头,懒洋洋地看着她。
宫九没说话,夏祈音就低头继续写自己的字。
“小阿音,为什么不来找我?”宫九委屈道。
夏祈音不知道自己如何招惹了这位煞星,却也知道自己不是宫九的对手,重新抬头看着宫九:“你那日走了,又没说你家住在哪里。我怎么知道去哪里寻你?且我是小孩子,即便知道,没有大人带我去,我也不能去寻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