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伴花进入正堂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除了送茶的下人,不见人进,也不见他出来。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 正在考虑不惊动守卫进入府内的可能性,就见两个孩子从内院出来。男孩子穿着一身青衣, 走路四平八稳,猜测是个持重的性子。女孩子穿着彩色襦裙, 却是不肯好好走路, 一双眼睛也没个定性。
察觉那小姑娘往墙头看来,楚留香忙往后一缩, 躲过了她的视线。
楚留香换个方向攀上墙头, 只看到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走进正堂的背影。心中暗暗思忖, 方才小姑娘那一眼是意外还是真的敏锐至此。
两个孩子进入正堂后,院中的守卫竟然开始调整布防,看阵势竟是防备外人窃听。若非主人在正堂内谈论不可为外人知的秘密下令变阵,就是这府上规矩严格,早有一套日常化的安防方案。
在这样的守卫下, 楚留香根本不可能靠近门窗, 屋顶上的反光也在告诉他,上面并不安全。楚留香武功再高, 轻功再好,也没有大变活人, 白日隐身的本事。他只能等,又等了半个时辰,才见金伴花从正堂走出来, 将一张华丽的信笺收入袖袋, 神色轻松。
从金伴花和府上人的交谈神态看, 金伴花只是客人。金伴花从神色匆匆到神色轻松,那就是请到了外援?方才进入正堂的是两个孩子,并没有看到其他人,所以金伴花是请动了那两个孩子的长辈出手?
主家请帮手是日常操作,楚留香并没有太在意。有时护宝的人越多,越容易下手。眼下最重要的是盯住金伴花,确定白玉美人的收藏地点。
回到金府,金伴花果然进了一间密室,不过金伴花在密室之中并没有久留,几乎是进去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觉得这位金公子甚是怪异。
一般人收到盗窃预告应该是先确认宝贝是否安好,然后想法子护宝,请帮手。金伴花却将顺序倒了过来,如此行为要么是这位金公子心理素质过人,要么就是金伴花猜到了他会在暗中观察,故弄玄虚。
金伴花从密室出来后,行为就更奇怪了。他只是随手关好密室,然后完全没有加强府上防卫就再次出门了。听其与下人的交代,竟是出门赴约。
据说几年前,开封城举行过一次宝物选美活动,白玉美人被誉为京城四宝之一。这样一件宝物,金伴花知道有人要来偷之后,竟能一如既往的出门赴约,真是奇哉怪也。
出于谨慎,楚留香又跟着金伴花出门,却是到了一处小巷。原来金伴花与好友赵公子相约到李师师家中听柳先生的新词。
李师师名满京师自有其才,楚留香亦是风雅之人,斜依在房梁上,认认真真听了一曲。
一曲罢,赵公子忽然想起金伴花迟到之事:“金兄,早就约好的日子,你竟然迟到了一个时辰。亏得师师姑娘好性子,没有将你我赶出去。来来来,罚酒三杯。”
“赵公子玩笑了,您二位这样的雅客,师师可舍不得逐客。”李师师微笑道。
赵公子和金伴花却没有将李师师的客套话放在心上。
李师师是京中当红名伎,曾一度被端王赵佶包场,旁人轻易见不得,拒过的客人不计其数。前些日子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端王不再留宿,李师师偶尔会挑一些其他客人的帖子接下。众人曾猜端王厌倦了李师师,偏人家依旧常来。
“罚酒是要罚,三杯可不行。若是喝多了失态,师师姑娘非将我丢出去不可。”金伴花满饮了一杯才道。
“那你且说说因何晚到,我们再考虑是否放过你。”赵公子故意道。
“好好,我说!即便我不说,明日这事也会传遍汴京城。”金伴花笑道,“赵兄和师师姑娘可曾听说过盗帅楚留香?”
赵公子是读书人,不知江湖事,故摇了摇头。
倒是李师师点了点头:“奴家偶尔听客人提过,这位楚公子是个雅盗,专偷稀世珍宝。此人偷东西会先发预告给主人,说明上门时间,用词文雅。主人收到预告函后,百般防备,时辰一过,宝贝依旧没了。”
“不错!大名府的邱小侯上个月收到楚留香预告函,请了两位高手护宝,依旧失了家传九龙杯。”
“问你因何迟到,你却说起了一个贼。”赵公子不满地嘟囔道。
李师师笑道:“奴家听闻金公子府上收藏着京城四宝之一的白玉美人,莫非金公子也收到了楚留香的帖子?”
“正是如此!”
“霍~那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听曲子?”赵公子跳起来道,“不过,这楚留香既是贼,官府为何不抓?”
“楚留香轻功绝顶,来去无踪,普通公差如何抓得住?抓他,公门中大概也就崔三爷出手把握大些。然我听闻这位楚公子,虽是贼,却讲义气。他盗宝并未占为己有,而是出手后谋取钱银救济灾民和穷苦百姓。崔三爷手上杀人的大案尚且办不完,如何有空来抓一个义贼。”
“金公子此言差矣,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那楚公子既然是做好事,又何必去偷别人的宝物,且定要用这种极端方式助人。哪怕偷普通宝物或钱财也好过偷这些稀世珍宝,于主人家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