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出宫了!”赵昉忽然道。
夏祈音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答应了无情,在他进宫之前,不会离开你半步。”
无情是官家选定他日接替诸葛神侯辅佐太子的人,如诸葛先生是官家的终极护卫一般,无情才是真正负责赵昉安全的人。
赵昉若有所思:“你们商量的时候,似乎没有告诉我。”
“你很介意吗?”夏祈音不觉得这种护卫的工作需要赵昉事必躬亲。
赵昉:……
略叹了口气,赵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如他答不介意,夏祈音必然会说早就知道你不会介意,所以就懒得废话了。若是他回答介意,呵呵——
夏祈音一定会教他什么是大度。
夏祈音是秩序的维护者,但她的秩序并不是生硬地照搬。在她看来,秩序是要与时俱进的,发展也是秩序的内容之一。在她认知的秩序中,人只要不伤害旁人危害社会就有权利追求自由。
夏祈音的心中对三纲五常并不十分认同,这一点赵昉十分清楚。范仲淹叹她没有生而为男,但赵昉却觉得她没有生而为男才好。她要是可以入仕的男儿,一定会将朝堂上下搅动的天翻地覆,就如同她在武林上做的那些一样。
同样的事情在江湖上可以做,在朝堂上是不可以做的,朝堂上的任何动荡都可能影响到普通百姓。
赵昉决意换个话题:“爹爹有意开恩科,我想奏请爹爹将武举一起开。”
本朝虽有武举,但朝廷重文轻武,武举并不被重视。极少人没有经过科举能够做相爷,但极少有武举入仕的人能当大将军。文官有恩荫入仕,主流是以正经科举入仕的人为主,武官主流则是世袭,高位武官甚至不乏文官转任。
赵昉想要武举与科举一同进行,是要拔高武举。然也未必就觉得武举能够为朝廷选拔出什么战将,而是要通过武举释放一个信号,提高武将在朝中的地位。
本朝对武官压制太多,常以文官统领武职。这种制度压制了武官发挥,文官也不乏赶鸭子上架。固然有庞籍、范仲淹这些被逼着精通军事的文官,但天下有几个庞籍、范仲淹?并非所有文官都有庞籍、范仲淹这样的军事才能,更多是不擅长军事,将军事玩砸的文官。
本朝为什么重文轻武,赵昉知道。可以他的经验来看,此举不过是因噎废食。赵氏并非防住了武将就能够千秋万代,一个朝代的延续,最倚重的还是继任者的能力。封建王朝,权利高度集中,一姓王朝能否长久,最大的变数在与君主。
将来的事,赵昉看不到那么远,他只知道眼下一味压制武将,固然不怕武将擅权,可当皇帝的同样憋屈。这个憋屈不是来自于朝中的文臣武将,而是来自于大辽和金国,甚至是吐蕃。
“殿下想要做的事情,自然可以办成。”夏祈音道。
赵昉既然开了口,显然是有十分把握了。不过,夏祈音不明白朝廷开武举与她有什么关系。
“我想请庞太师主持此事,然太师年岁已高,需你从旁协助。”
“怕是不行!傅宗书和六分半堂的事情结束后,我有其他事情要办。”夏祈音解释道,“范大人将致仕,我已邀他往白玉京修养,准备亲自护送。”
范仲淹主持的变法已有起色,然他的身体每况愈下,已无法支持。倒是比范仲淹年长的庞太师和王相爷身子骨更硬朗些。官家不舍,却也不得不同意放人,召文彦博回京接替范大人。
“应该不止于此吧?”赵昉挑眉道。
对于夏祈音的理由,赵昉将信将疑。
“我打算走一趟西南,请一位高人出山,顺便探探智高的老巢。前些年,智高组建的私兵都被我们镇压收编了,但他走那么久一直没消息,谁知道会不会躲在什么犄角旮旯谋划着卷土重来。”
智高要找,赵昉自然知道,可没有线索,夏祈音怎么会突然想到找这个人。同时,赵昉也非常好奇需要夏祈音亲自去请的高人,毕竟神仙会人才济济,什么样的高人没有?
“什么高人,需要你亲自去请?”
“一位医道大国手。”
“既然你有自己的计划,我就不过问了。看来,武举的事情只得请无情能者多劳了。”
“为什么不让铁手去办?铁手行事稳重可靠,这样的年轻后辈庞太师最喜欢了。若让他去辅助太师,太师一定十分高兴。”
“你连庞太师喜欢什么样的后辈都知道?”
夏祈音笑道:“倒也不难猜,看狄青将军就知道了。”
庞太师在朝中与变法派的范仲淹交好,看重支持新政的韩琦,提携过狄青,同样也提携过守旧派的司马光。在庞太师看来,什么革新派、守旧派,善文还是善武都是浮云,他只看重个人的才能。
“铁手自然是极好,只他手上的案子也不少。无情困于京中诸事,六扇门许多事情都要铁手去完成。”
追命性子洒脱不羁,冷血沉默寡言不善与人交际。若论主事,并不似无情和铁手那么得心应手。
“这你不用担心,萧剑僧回来了。”夏祈音道,“他是诸葛先生的义子,武功才智不在四大名捕之下,想来铁手能办的案子他也办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