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棋珍院,书房。
“大人,这两样东西,是玲珑娘子务必让小的转交给您的。”
云风踏入书房,轻声禀告了一声,将物件置放在桌面上,然后垂手退了出去。
书房窗棂前,长身玉立站了个男子,春日的暖阳顺着窗橼洒在他的身周,给他镀上了层灿烈的光芒,如烈阳般不可直视。
男人掀起眣丽的长眸,望桌面上望去……
一册书稿,一个食盒。
。
他明确说过不想收徒。
怎得她还这般阴魂不散?
继续送羹汤来收买人心便也罢了,还径直送来了她胞弟的书稿?
莫不是指望他看过书稿之后,就会改变主意么?
呵。
商户子弟罢了。
就算能得阁老偶尔指点,可一没有书香世家的文学底蕴,二没有世家贵族万千珍贵典籍做支撑,受限于眼界,饶是有些天资,可文章又能写得好到哪儿去呢?
倒也正好无事。
李渚霖行至书桌前,垂下眼眸,不甚走心抬手,将书册的首页掀开,只准备随意翻翻……
谁知才瞧了三五行,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来。
以前在国子监时,他见过太多世家大族的子弟文章,或许是为了显得文采飞扬,所以世家子弟们的文章大多华丽异常,通篇堆砌词藻,显得没有根骨。
而眼前这几篇文章,文风朴实无华,没有那么多浮在空中,不切实际的修饰,只就事论事,追本溯源寻出最根本的解决之道来……
不得不说,确实块璞玉。
可那又如何?
世上璞玉何止万千?
不是谁都配得到他的指教的。
阮成峰?
望着书册首页上那三个规整朴实的大字,李渚霖只觉得无感,他原正想着要唤云风进来,将这两样东西原封不动退回去……
此时门口传来脚步声,一个身穿淡青的圆领长袍的温润公子撩袍踏了进来,正是于则祺无疑。
于则祺并未踏足朝政,且多年待在周阁老身边侍奉,算得上与李渚霖师出同门,再加上陇西于家在朝堂上多番相助,所以二人间倒也算说得上话。
这次于则祺是听了阁老的吩咐,特意来棋珍院来取些书简的,乘着云风去取物件的空隙……
于则祺将眸光落在桌面上的那两样物件上……他一眼便认出那是阮成峰的书册,阮珑玲的食盒。
这原是首辅私事,不该由他过问的。
可于则祺到底还是没忍住,“渚霖兄,这些物件…怎会出现在此处……”
李渚霖掀起眸子扫了他一眼,然后伸出指节扣了扣那本书册,又敲了敲那个玉雕漆花的食盒,言简意赅调侃了一声,
“欲入师门,投石问路。”
!
胡闹!
阮珑玲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性子,于则祺是知道的,只怕是缠得人不胜其烦。
可首辅岂是玲珑能随意招惹的?!
若是惹得眼前男人不快,只怕他弹指间,整个阮家都将不复存在。
于则祺额间立即沁了冷汗出来,脊背向下塌陷三寸,拱手请罪道,
“玲珑她是个爽利性子,不知渚霖兄真实身份,不过仰慕渚霖兄才华,所以才如此莽撞贸然拜上门来,若有冒犯逾矩之处,还请渚霖兄不要怪罪。”
如此回护的口吻,俨然将阮珑玲当成了自家人……
李渚霖霎时想起了河堤之上,于则祺笑言求娶阮珑玲的那幕,他默了默后,将指尖的扳指转了转…
“若她识趣,我自不会同一介商女计较许多。”
这便是不会追究之意了。
于则祺暗暗松了口气,只觉得安心了不少,此时正好云风取了书简回来,他接过物件之后,就后退着回撤出了书房。
离开了棋珍院之后,于则祺越想越觉得后怕,担心今后阮珑玲再会做出什么僭越之举,权衡之下,便打算寻她提点一番。
寻着她时,阮珑玲正坐在庭院的凉亭中赏花,指尖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汤勺,双眼略有些空洞,望向远方似在发愣。
一片姹紫嫣红中,她艳丽绝伦的容貌愈发打眼,犹如画中仙子,惊现人间。
于则祺走上前去,将折扇轻点在了她的肩上,
“可是在为成峰拜师之事而忧愁?”
阮珑玲回过神来,这才定神瞧清楚了眼前自然,眸底闪现出些许的诧异,
“于兄如何得知?”
于则祺干脆撩袍坐在了她对面的石凳之上,执起茶壶,手起手落往她几尽的茶杯里头倒了茶水,
“我在棋珍院瞧见你给人家送去的汤羹与书册了。”
“知道你做羹汤的手艺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