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渚霖你如今官拜首辅,才纳两美,委实算不上多。”
那日薛烬的话语又再次响彻在脑中…
所以,他真的要并娶两妻么?
不。
此事不妥。
并娶两妻只能解一时燃眉之急,而不能永除后患。
退一万步讲。
就算阮珑玲答应嫁给他,可他这首辅身份只瞒得了一时,是绝瞒不了一世的。
不说旁人,她那个状元弟弟阮成峰,就极有可能识破他的真实身份!阮成峰现在已入翰林,长期在大内皇宫游走,若是哪日撞见了,将他认出来,那他这同娶两妻之事,便会直接暴露。
阮家人上下一心,向来护短。
五年前因着教过阮成峰几天书,所以李渚霖多少也了解他几分性子,那是个不畏强权逼压,有担当之人。
他必不会忍胞姐受如此委屈,哪怕拼着前途俱毁的风险,也会势要讨个公道!
事情一旦捅漏出去…
前有屈她为妾,后有瞒她另娶。
依着阮珑玲那个性子,只怕是要将天都捅出个窟窿来!
莫说五年,只怕此生此世,她都不会再愿见他!
同娶两妻,决计不可!
既然已决定只娶阮珑玲为妻,那道懿旨婚约,恐不能作数了……
*
慈宁宫。
张颜芙原以为装病骗婚的事情被揭露之后,太后娘娘必定会一怒之下收回懿旨,可没想到李明珠竟宽宥了她,且还愿帮她保守秘密。
不仅如此,二人将此事说开以后,李明珠待她愈发亲厚,隔三差五就赐贡品到富国公府,倒确确实实有几分姑嫂的情谊了。
张颜芙对此简直感激涕零,时不时就入宫谢恩,好不殷勤。
今日刚出慈宁宫的宫门,前方云风便直直迎了上来,躬身将手往前一摊,“张姑娘,首辅大人请您去德政殿说话,有要事相议。”
自从上次对弈后,李渚霖便再未踏足富国公府。
他那样的辅国重臣,难免公务繁忙的。
张颜芙心里一面安慰自己,一面难免有些失落。
等啊等,等啊等…时隔十日之后,终于等到了此番相邀。
张颜芙不禁心生雀跃:果然,李渚霖还是将她这个未婚妻放在心上的!
见了面,她原想做小女子情态,诉说一番思君情肠…
谁知还不待她开口,眼前英姿勃发,负手长身而立在玉阶上的人,率先张口……
“张姑娘,你我二人那纸婚约,作废也罢。”
此话说得太过突然,犹如头顶劈下一道闪电。
张颜芙只觉听错了,呆愣在当场,眸光在闻言的瞬间都涣散了几分。
“张姑娘,此事原是我思虑不周。
你为我多年未嫁,我合该早些与你说清楚,解了你的心结,如此你便不会生了心病危及性命,此乃一错。其次,赐婚懿旨降下之后,我不仅没有第一时间去请太后收回成名,反而明知对你无意的情况下,还冒然敲定了婚期,此为二错。
如今我不能再错下去。
现在喊停,总比今后你我成了一对怨偶要好。”
多年来,这是李渚霖与她说的最多的话。
不是交心置腹,而是绝情退婚。
遭逢如此巨大的打击,张颜芙面色苍白,身形晃了晃,颤着唇瓣,
“霖哥哥…为何?
你究竟为何要与我退婚?
婚期近在咫尺,你却要与我退婚?”
面对如此逼问,李渚霖沉默半晌之后,才耐着性子,用尽量能让人接受的语气解释道
“张姑娘,我确对你无意……并非没有尝试过…可情爱之事玄妙莫测,不行就是不行…”
“张姑娘,你乃至情至性之人,大可另觅良人。委实不该将这片深情厚谊,浪费在我身上。”
“不!我宁愿浪费在你身上!也绝不分与旁人一份!”
事已至此,让张颜芙如何接受?
她的泪水顷刻夺眶而出,指尖紧握成拳,语调微微尖锐回应着。
“霖哥哥对我无意是么?没关系的!我深爱霖哥哥不就行了么?京城这许多高门显贵中,有几对夫妇是情真意切心心相依的?日子不也能过下去么?我容得下那数十美艳姬妾,也能安心呆在后宅中掌家理事…
霖哥哥大可将我当个侍婢女使,当个摆设放在家中…如此难道不行么?我愿意的霖哥哥!我愿意啊!”
同样是被退婚,为何阮珑玲就能做到那般果决狠辣,扭头就走?而张颜芙家世显赫,出生高贵,却为了区区情爱,要将脸面都放在了地上,如此苦苦哀求呢?
这哪儿是情意,这分明已经成了张颜芙的执念了!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