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闲顺着声音望去,又在看到人时露出恰到好处的诧异:“柏教授?”与表情略不相符的是他的身体,他如同很多寻常见到偶像或是尊敬之人的少年一样,立身,姿态谦卑,恭敬。
柏海函有些意外,他温声问:“小同学认识我?”
“我看过您的文章和演讲,您为磁场核聚变反应堆研究的超导材料举世皆惊。”霍闲认真道,尤其提及后面超导材料时,眼中不自觉溢出儒慕。
闻言柏海函更诧异,和蔼道:“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了,你这小娃娃今年才几岁?”
“十六,我今年高一。”虽然柏海函有揶揄的意思,不过霍闲还是很认真回答,继而微微放低声音:“您为国家所做贡献不会因为时间而被人遗忘,您的名字将永远刻在华国物理界的里程碑上。”
霍闲这话不无恭维之意,柏海函没少听人恭维,也早已能够分辨恭维他之人是何心思,很显然,面前少年并非为讨好而说出这番话,而是发自肺腑。
服务员送上打包盒多看了柏海函一眼,似乎疑惑他怎么不入座,但没多问,霍闲则在她走后微微皱眉:“柏教授,您怎么……”他又看一眼柏海函身边的少年华锦,声音压得更低:“在这儿?”
柏海函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摆摆手,温和道:“没事,人都在呢。”而后又问:“你在等家人?我可以先坐一坐吗?”
霍闲露出一个不明显的受宠若惊,忙道:“没,我就一人,您和……请坐。”“……”自然是指华锦,不过华锦没坐,而是待柏海函入座后乖巧立在一旁。
迎上霍闲不解的目光,少年华锦耳朵通红,腼腆说:“没关系,我站一会儿。”
霍闲便也不管他。
柏海函这才说起驻足的原因,因为霍闲之前做的题是一道颇具难度的物理竞赛题,但他的解题思路很流畅,一手字也非常漂亮,而后一题难度更大,他好奇霍闲是否有思路,这才出声。
霍闲闻言也不谦虚:“思路有。”
他没等柏海函再开口,主动拿笔开始解题,如他所言,他的解题思路清晰,下笔没有丝毫滞塞迟疑,一道放在决赛压轴可能需要半小时来解的大题(四小题)在他笔下不到十分钟就完全解出,流畅地不可思议。
华锦起初还会含羞带怯地偷看霍闲几眼,后来注意力全落在他的卷子上,显然已经被吸引。
算起来,华锦也是柏海函的学生,原主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也正因为仅有一面之缘,对人类相貌不敏感的霍垣才会认不出他。
“好,好,解题很漂亮。”柏海函戴上老花镜,细细将他的解题过程看了两遍,连连称赞,随后才问:“小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喜欢物理吗?”
霍闲如实回答:“我叫霍闲,挥霍的霍,闲云野鹤的闲,喜欢物理。”
“才上高中就能做压轴的竞赛题,是自小培养的兴趣?”柏海函如一个慈祥的长辈,问话并不给他压力。
霍闲颔首:“我父亲是大学物理教师,自我小时候起他就通过生活中一些细节用物理知识为我解释原理。”
柏海函笑着点头:“好,很好,就该如此教育。”说完又有些怅然,华国因国情之故老一辈人很少会注重培养孩子的兴趣爱好,当时也没有培养的概念,而如今虽然有概念,却也因为养孩子的负担而选择忽视。不过他也相信,一切都是暂时的,华国未来一定会更好。
柏海函起了聊天的兴致,又问了一些比较深入的问题,霍闲有些能回答,有些答不上来,没答上来他也不紧张,反而虚心请教并做记录。柏海函看到他那厚厚的笔记本对他愈发和蔼,同时也倍感欣慰。
唯独不经意提及他未来想学方向时,柏海函本没打算得到准确回复,然而他给了。
“军武。”霍闲的回答只有两个字。
军武,即军事武器。
柏海函讶异之余兴趣更浓:“你父亲莫不是也研究军武?”
霍闲摇头:“父亲研究热力学,曾经也想进研究院跟您学习,不过那几年您刚好研究出超导材料,想进研究院的都是全国最顶尖的人才,父亲……差了些。”
“哦?”柏海函挑眉。
霍父每次在电视新闻上看到那超导材料都忍不住惋惜当年为进研究院是真的腥风血雨,也遗憾怎么脑子不再聪明点,要是再聪明点说不定就不会被刷下来……
霍闲也不揭霍父老底,转而道:“三年前米**方公开承认在反物质弹研究上有了重大进展。”
听到“反物质弹”四个字柏海函面色微微一沉,目前全球研究反物质武器的国家并不多,而反物质武器是一种能量武器,理论上来说威力无比强大,但至今为止研究过程中仍存在很多难以攻克的问题。
柏海函看霍闲的目光俨然带上几分探究和凝重,他没想到,今天意外遇上的小朋友居然会对反物质武器感兴趣。转念一想,孩子的想法都是天真且大胆的,敢想,敢做,也热血。
“好好学习,未来皆在手中。”柏海函鼓励道。
等聊到差不多柏海函才想起来他打扰了霍闲用餐,即使店里开着空调,近半个小时下来饭菜也都冷得差不多了。
柏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