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毁容没了一颗眼球的小乞丐风垣不同,霍闲出生富贵人家,自小锦衣玉食养着,他天资聪颖,年仅三岁便已能作诗,小小年纪就有神童之称。
他十一岁考中秀才,因年纪太小在家又读两年书,十三岁参加乡试,并考中解元,其后会试、殿试也都拔得头筹,连中三元,风光无限,皇帝亲赞其前途无量,甚至将膝下唯一的公主许配给他。
但是,他拒绝了。
拒绝皇帝的后果就是哪怕他是未来的国之栋梁,也免不了锒铛入狱。
一朝天堂,一朝地狱,他的家人因此受到牵连,将满门抄斩。
豆蔻年华的公主锦衣华服来到天牢,问他可有改变心意。
霍闲摇头。
“为何?”公主并未动怒,而是认真询问,“是因为你自幼青梅竹马的表妹定亲,不愿辜负她吗?若我愿与她做平妻呢,你可愿接受?”
霍闲望着这位金尊玉贵的公主放下身段与他商量,点点头,又摇摇头,在公主疑惑不解的目光中缓缓说:“我确实与表妹定过亲,却并非因她辜负公主盛情。”稍稍一顿,又接着道:“我与表妹仅兄妹情谊,此次进京赶考后无论是否考中,我父亲都会代为作主解除我二人婚约。”
公主听着更疑惑:“既如此,你为何不愿当驸马?本朝驸马可入朝为官,并不会因你身份阻碍你施展抱负。”
霍闲轻轻摇头,问她:“殿下可了解我?”
公主微微迟疑,但还是道:“益州传来你的消息,你先生赞你才华横溢,性情温雅,你同窗也对你欣赏有加。”她所得到的的关于霍闲的消息中,霍闲都是一个谦谦君子,且他相貌堂堂,确实叫她芳心暗许,否则也不会向父皇求了恩典来天牢再给他一个机会。
“公主知我甚多,我却只知公主千金之躯,金尊玉贵。”霍闲说得并不算委婉。
“你若不了解我,婚后自是有时间。”公主自然也听懂了他的意思。
霍闲笑着摇头,这次却没解释。
观念不同,自是走不到一处,不仅是公主,他的表妹也是。
他死了,霍家因违抗皇命满门抄斩。
死后,他的鬼魂面对家人鬼魂的指责怒骂,他们骂他不知分寸,骂他清高,将一家老小害得惨死,种种责问仿若大山,能将人的脊梁压垮。
可他自始至终神情都十分平静,在家人们发泄之后,他平静地道:“吾等既皆已死,吾纵有悔意也无济于事,不若到了阴曹地府好生表现,争取早日入轮回。”
家人们:“……”
他错了吗?
他并不觉得自己有错,一家族中当荣辱与共,霍家人既因他而荣,何以不能与他共难?他为自己而活,非是为父母、家族及荣耀而活。
……
再次睁眼,霍闲成了一个家道中落的落魄书生,年近弱冠,为养活一家,买来医书自学。
他在医术上倒是有几分天赋,也靠着一手医术在村子里立足。
一日,他救下了一名从山中下来的中毒孩童,孩童对他甚是感激,在村中住上一段时日后忽又消失,当夜,一群山匪闯入村中,烧杀抢掠,一夜之间,村里伤亡损失极其惨重。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霍闲,他所救孩童乃山匪之子,故意服毒进村打探村中情形,待一切摸头后便告知山匪,策划了这一场劫掠。
因他救过小山匪,山匪当家并未取他及一家性命,却将他一家掳到山上,并让他充作山匪窝的郎中。
几年过去,小山匪渐渐长大,有一日,小山匪见他为山中野兔包扎,不由冷嘲热讽:“你既如此心慈,当年我父、叔伯去村子里时怎不见你反抗救人?如今倒是有闲情逸致救一只兔子。”
“以卵击石,我莫不是嫌命大?”霍闲淡淡道。
小山匪嗤笑:“贪生怕死。”
“你不怕死?”霍闲反问。
“死有何可怕,小爷怕的是你就算拿刀架在我脖子上也没有对我砍下去的勇气。”小山匪笑得十分恶劣,他说着又凑近霍闲,恶声恶气问:“当年你是否后悔救我?”
霍闲稍稍后退避开:“我并未后悔救你。”
“你撒谎。”小山匪又往前凑。
霍闲伸手抵住他的肩膀,说道:“医者,当存仁善之心,你是山匪也好,罪人也罢,既是叫我医治,我便竭尽所能,保你周全。”
小山匪愣住。
水境外的一干人也都微愣,旋即皆皱眉,小师弟这性情……怕不是过于善良,以及,软弱?
才这么想完,水镜中情形一变,在山匪们又一次进行劫掠回山庆贺时,他们喝酒喝的人事不知,而这时又有官兵上山剿匪。
山匪“醉”的人事不知,唯有一人十分清醒站立,这人便是霍闲。
“是你!”又长大一些的小山匪踉踉跄跄,脖子里青筋毕露,手中提着刀直指霍闲,“你下了毒,否则他们不可能醉那么彻底,是你,一定是你!!!”
面对小山匪的指责,霍闲并未否认。
“你处心积虑,就是在等这一日,对不对?”小山匪的眼睛赤红一片,他声嘶力竭地喊叫,似是控诉他的冷血无情。
霍闲歪了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