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如不断逼近的铁壁铜墙。
宋潜机听得头疼:“他们念的是什么东西!什么‘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舍身殉道死得其所’?无相都教了些什么?”
冼剑尘叹道:“无相传的经,能是什么正经真经吗?这应是他自己写的教义。千渠信愿之力凝成气运,成了你的护盾。这些信徒狂热地信仰他,就是他手中的长矛。”
宋潜机又祭出逆水行舟的“渡川剑”,埋头劈砍,护着冼剑尘向前去。
他刺出的剑砍在四面狂雪上,那些信徒身上也裂开道道伤痕,鲜血透过黑色袈裟滴在雪地上。
宋潜机见状便知他们所言不虚:“能不能讲点道理,先听我说上几句话!”
众信徒面无表情,双目空空,依然念道:
“皑皑冰雪,存我身躯。旧世已死,新世当立。”
声如魔音灌耳。
宋潜机被激起凶性:“你们想耗死我?阵法耗死我之前,先死的也许是你们。”
领头修士却道:“我等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便誓死阻你。”
宋潜机心往下沉。
趋利避害和求生**是人之本性,要克服这中本能,只靠外力逼迫绝做不到。
千渠因信愿之力而强大,为了守护家园,弱小的凡人敢反抗强大的修士。
攻打千渠和追杀他们的仙盟修士,或因贪婪或因强权或因仇恨,无论多么疯狂,总归还是惜命贪生。
只要能活,谁还想死?念几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便想开了。
而眼前这群人将生死置之度外,将以身殉道视为荣誉。
贪婪**无法战胜信仰之力,那信仰是否能战胜信仰?
是长矛刺破盾牌,还是盾牌挡下长矛?
宋潜机暗骂无相害人,□□害人,一边喝问冼剑尘:“这已经是最难应付的敌人了,你这次还不出手吗?”
冼剑尘摇头:“不好说。你还是再接剑吧。”
宋潜机反手握住飞来宝剑的剑柄,手腕下意识一颤:“怎么这么冷!有没有暖和点的?”
二人已是风雪满头。此剑出鞘寒气凛然,更是雪上加霜。
“此剑名为‘破妄’,可助持剑者堪破虚妄。这阵法威力强大,因为有信愿之力加持,你用别的剑不顺手,只有此剑最合适。但你持剑时,需暂时放下纷繁杂乱的念头,放弃充沛的感情。”冼剑尘话锋一转,“你行不行?你要不行,为师就准备逃命啦。”
宋潜机深吸一口气:“念心法!”
四面的风雪帘幕愈发牢固,每一剑全力刺去,只能划出浅浅痕迹。
像竹剑打不穿铁墙,宋潜机陷入被动。
冼剑尘:“没有心法,你先想象你是冰雪做的,与世上一切悲欢离合都不相干,你通晓是非,心志坚定,却没有理解强烈的感情……”
“什么玩意儿?”宋潜机越听越觉抽象至极、难以理解:“我造了什么大孽,在这中死阵里临时抱佛脚。”
“先想点开心的事,咱们遇到这阵法,说明他也没牌可打了。”
他们顺利甩脱正道仙盟的围追堵截,逼得幕后敌人动用最后、最强的助力。
“你说的有道理。”宋潜机赞成,“还是再说说这剑的事。”
两人一路吵架,却也积攒下许多默契。
无论面对何等艰险的绝境,他们总能苦中作乐。
谁说西天之行,就只能有痛苦?
冼剑尘:“唔,锻造它的材质很特殊,与青崖的‘雪刃刀’同源。”
宋潜机骂了句脏话:“你不早说!”
冼剑尘:“这重要吗?”
宋潜机闭上眼,开始回忆使用雪刃刀时的感觉。
……
夜已深了,浓云遮蔽明亮的月影。
洪福郡上空的云船灯火已熄,天上地下都是一般黑暗。
夜幕深处,忽亮起一道绯红霞光,如流星拖着长尾划过天际。
地上的人纷纷仰头:
“流星怎会这么亮、这么红?”
“那是仙音门的乌金车。何仙子真要去华微宗了?”
何青青坐在金碧辉煌的乌金车中,闭眼假寐,直到云车停下。
“掌门,前面有人拦路!”赶车的年轻弟子入内禀告。
何青青撩起眼皮,目光越过垂落的碧纱望去。
只见拦路的女子身穿利落的红色劲装,腰身劲瘦,双腿修长有力,驾驭着一柄俏丽的长剑。
陈红烛带着“百花杀”,一个人拦下何青青的乌金车:
“何姑娘……”
仙音弟子当即喝道:“我派掌门在此,陈仙子何故无礼!”
陈红烛一怔,改口道:“何掌门。”
众仙音弟子表情不善,怀抱琴瑟琵琶等乐器,五指紧绷。
陈红烛目光穿过微微晃动的碧纱,紧盯着纱后纤细的人影。
“我们又见面了。”碧纱后传出女子冷清的声音,“我正赶去救治你父亲,你为何要在此拦我的路?”
“何掌门,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陈红烛道。
“哦?”女子淡淡应道,“那便上车吧。”
乌金车在黑夜里光华璀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