匪风残疾,才肆无忌惮地欺负,可这也是事实,说了也是徒增薛匪风烦恼。
过了一会儿,又有一个青年过来,直直站在沈清然面前,双手一摊,手心放着一串铜钱。
“还、还你。”青年叫李越,前些天老母亲生病急需钱买药,他在村里几个青年的撺掇下,找沈清然借钱。原主自然不肯借,但她家里有一群无法无天吃白食的流氓,自做主张,以接济同村人为借口,抢了沈清然的钱袋子,给了李越二十文钱,又偷偷昧下几块碎银子,还给原主一个空荡荡的钱袋。
慨他人之慨,还不忘偷。原主气得要命,但又担心没人给他做饭,只能当无事发生过。
沈清然不知前因后果,反正接就是了。
这跟天上掉馅饼有什么区别?
沈清然喜滋滋地接过,李越大概也知道借钱的过程不怎么正义,没说两句话就找了个借口走了。
这一会儿,真是热闹,第四人过来的时候,沈清然差点脱口而出“你也要还钱?”
他现在穷得看谁都像欠他钱。
仔细一看是张婶。
地里乱糟糟的,还没长大的萝卜被拔出好多,随地乱扔。张婶一来就叹了声“作孽哟”,她指着一片地对沈清然道:“这萝卜得过了冬天拔才好。我那边的葫芦瓜熟了,你摘几个回去炒菜。”
张婶见沈清然一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模样,苦口婆心道:“这萝卜叶子也能吃的,或者拿去蒸笼里蒸两天,腌成咸菜,能藏一年呢。”
沈清然一脸懵逼,他刚才还想把叶子扔了。
在张婶的指导下,沈清然去她家地里摘了一个葫芦瓜,然后抱着一大捆萝卜叶回家了。
中午,沈清然以非常虔诚的姿态,洗了三遍水,才把葫芦瓜切开。
没有削皮。
他尽量把每一片都切均匀,倒油下锅翻炒,油水滋滋作响,沈清然看着有些满意。
就是它怎么还不熟?
沈清然疑惑地一看灶膛,火灭了。
他蹲下,继续生火,等火烧旺时,心里一突,连忙起身一看,瓜已经糊了。
“……”凑合吃吧。反正薛匪风看起来什么都吃得下,军营里的伙夫厨艺可能比他差。
常柏昨晚替主子砍了半夜柴,没来得及劈就天亮了。薛匪风便自己劈了一早上。
不得不说,沈清然做饭不怎么样,还十分耗柴。
桌上终于出现绿色蔬菜,沈清然毫无自知之明地推到薛匪风面前。
吃。
薛匪风嘴角一抽:“辛苦你了。”他夹了一块葫芦瓜入口,眉头瞬间一皱。
苦的?
沈清然做菜容易焦他有准备,但这个苦味是怎么来的?
沈清然期待地看着薛匪风,应该能吃?
薛匪风面不改色咽了下去,不好评价,只把菜碟子往沈清然那边推。
自己尝尝。
沈清然端起碗,他嘴巴叼,不好吃就不入口,宁愿干吃米饭。每天变着花样做难吃的菜,只为了薛匪风做。他自认为今天的菜应该还行,但田里的兄弟俩让他有些心虚,便客气地没有动筷。
最后看薛匪风不吃了,才夹了一块。
刚一入口,沈清然脸色一变。
他忍着没有在薛匪风面前吐出来,保持了一个厨子最后的尊严。悄摸地捧起碗,吐在碗底。
最后收拾碗筷的时候,薛匪风无意间瞥见沈清然的碗底,又见他走动间腰间露出一串铜钱,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沈清然捂着碗,面红耳赤地去洗碗。
薛匪风没有味觉吗!这都吃得下去!
……
洗了碗,沈清然开心地抛着天上掉下来的铜钱,一路勾着嘴角出门。
刚才回来的时候看见村里有一家木匠,他要给薛匪风弄一副轮椅。这样,薛匪风在家里就不用拄拐杖了,手臂肌肉也能休息休息。
木匠叫老余,见沈清然指着轮椅,又只有四十文钱,摇了摇头,“不卖。”
“嗯呜……”沈清然撅着嘴,他没有其他钱了,他摸来摸去,摸到手腕上一对银镯子,立刻褪了下来,连同铜钱一起递给老余。
行么?
老余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觑了一眼沈清然,早听说丰子家的媳妇败家,到处勾男人,可今天这一看,摆明是为丰子买轮椅来了。
“我这把本来是打算拿到镇上去卖的,价格定的高。我看你诚心,这样吧,你帮我把那些黄豆捡了,就算补上差价。”老余指着旁边那一堆黄豆荚道。
沈清然露出一个迷茫的表情。
老余恨铁不成钢地“啧”了一声,“这样先用这个把豆子爆出来,然后把枝干上的爆出不出来用手掰,最后捡干净,簸一下。”
“会吗?”
沈清然懵懂点头。
然后就在老余越发大的嗓门中,沈清然笨拙地干了一个时辰,惹得身上毛毛的,还还扎了手。
“你走吧。”老余挥挥手,“看你干活,我都替你着急。”
沈清然目光不舍地看着轮椅。
“拿走吧拿走吧。”
沈清然喜出望外,连对着老余鞠三个躬,吃力地搬了轮椅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