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一趟穿越给李余带来了什么好处,大概就是她的自我调节能力越来越强了。
如果是在她杀孙少康之前遇到这么一位和她爸长得一模一样,走近一看立马就能发现区别的人,她大概会在心情大起大落之后,不顾路人的眼光,原地蹲着痛哭一场。
现在她没有,她就是憋不住湿了眼眶,顺带还没管理好面部表情,让自己露出了特别招人心疼的一面。
总的来说问题不大,把眼泪擦干,低下头缓一下情绪,就能调整回来——李余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很快她就收起了脆弱的模样,抬起头向被自己打扰的中年男人再次道歉:“对不住,那什么……告辞。”
谁知中年男人突然叫住她:“你等一下。”
李余不太想等,可对着这么一张脸,她实在很难说走就走。
倒不是不舍,而是习惯了,她要敢在她爸叫住她的时候不管不顾直接走人,事后肯定要花时间去哄她爸,谁让她爸就是这么玻璃心一人呢。
李余停下脚步,问:“还有事吗?”
李余也不知道自己这话哪里不对,反正中年男人的表情有这么一瞬间的怪异,但很快就恢复如常,并问李余:“你方才把我错认成了谁?”
更不像了,李余心想,从小到大,就没听她爸用这样四平八稳充满威严的腔调同她过讲话。
但是不像也有不像的好,李余越发将眼前的人和自己亲爸区分开,说话声音也逐渐变得自然起来,她说:“我把你错认成我……”李余差点说成“我爸”,及时改口:“我爹了。”
李余没发现,她说完这话后,海公公与一众神武军看她的眼神有多诡异。
李余说完又要走,皇帝就没这么挽留过谁,还是海公公了解皇帝的想法,出声叫住了她:“姑娘可是同家人走散了?您这身打扮没人跟着,在外很危险,不如先随我家老爷一同入茶馆坐坐,让奴去给您买一顶幕篱,戴上再走?”
李余看了看人头攒动的街道,果然打消了折回去找人的念头,但也没有听对方的话,而是摇了摇头,说:“我和我侄子走散的地方离这里不远,我在这等等,应该很快就能等到他们过来找我。”
李余眼中的警惕非常真实,皇帝好气又好笑,却也没有就这么走开,他说:“那行,我陪你等,免得我一走你就被人给拐了。”
李余本想拒绝这几位陌生人的好意,可他们的顾虑不无道理。
来来往往的人群里,确实是有许多人都在看她。
像她这样衣着讲究穿金戴银的女子大街上不是没有,可大多都戴着幕篱,还被家仆丫鬟团团簇拥着,不像她似的抛头露面,且还只有自己一个人。
简直就像是在招呼拐子来拐她。
李余纠结半响,最后还是对皇帝说了声:“多谢。”
一行人在茶馆门口等着,不过片刻就等到了仓皇寻来的李文谦。
“姑姑!”李文谦是真的被李余给吓坏了,他再一次抓住李余的手,非常用力,生怕李余像刚刚那样挣脱跑掉,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李余安抚地拍了拍李文谦的手背:“不怕不怕。”
李文谦第一次冲李余发了脾气:“怎么可能不怕!人这么多!你要是走丢了怎么办!”
李余也纵着他:“是是是,吓着你了吧,下次不会了。”
李文谦对李余也就一句话的火气,一句话说完立马就怂了,生怕李余不高兴,直到听见李余哄他,他才壮着胆子哼哼唧唧:“没有下次了。”
李文谦眼里只有李余,还是海溪在他背后用手悄悄地捅了捅他的腰,他才发现一旁还站着另一个人。
个子不高的李文谦借着茶馆门口的灯笼看清那人的模样,惊了,正要开口,那人抢先出声问李余:“这就是你那侄子?”
李文谦由惊转懵,听见李余骄傲满满地回了那人一句:“嗯,可爱吧,我家的。”
古时候有“可爱”这个词,意思和“讨人喜欢”差不多。
那人笑道:“确实可爱。”
海公公也开口道:“相逢即是有缘,两位不如同我家老爷进去坐下喝杯茶?”
李余也不懂这管事对请他们喝茶是有什么执念,回绝道:“不了吧,我们……”
李文谦突然大喊一声:“姑姑!”
李余被吓得一抖:“怎么了又?”
李文谦,艰难道:“我、我走累了,我们进去,坐下歇歇吧。”
有被吹上天的神武军跟着,李余放松了警惕,不疑有他,被李文谦拉着进了茶馆,并莫名其妙地跟着那个长得跟她爸一模一样的男人上了二楼雅间,坐在了同一张桌上。
李余坐下后问了那中年男人一句:“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皇帝张口就来:“你管我叫‘木老爷’便可。”
李是国姓,附近又有皇帝的避暑山庄,说自己姓李太容易暴露身份,于是李余拿了自己的封号来用:“我姓安。”
李文谦听着这对父女俩给对方报假姓,整个人都有些凌乱。
他能看出皇帝是想对李余隐瞒自己的身份,原因是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他现在非常纠结,既不想违抗皇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