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离暗渡口距离越近,车队见到的人便多了起来。
有衣衫褴褛的人拖家带口,有面黄肌瘦的男子踽踽独行,有护卫周全的富家车队,还有朝着周围人不断打量、面露凶光的壮汉,以及数不尽的灰扑扑的人群。
这些人倒不是没在路上碰见过,只是没有像这样聚拢在一块,便显得对比尤其强烈。
宁姜看着这数量有些过多的人群,心里不禁浮上一丝忧虑。
叶少疾说过这是一个暗渡口。
所谓暗渡口,顾名思义就是不为大多数人所知道的,由经常来往于河流两岸、了解水中暗流和河道情况的船夫聚集而成。
它们不同于官府设立的渡口,条件相对简陋,渡河的风险也会高上一些,但能免去官府收的过河税以及货物税。
为了赚取更多利润的船夫,总会冒险在暗渡口做买卖。
浊河改道,官府原本设立的渡口已经失去了作用,加上地动和瘟疫的缘故,官府恐怕也没精力去弄新的渡口。
而这个暗渡口,估摸是那些胆大的船夫根据经验探索而来,一切都是偷偷摸摸地做事,岂能大张声势地广而告之?
但看现在这里的情况,说明知道消息的人太多了。
他们都是逃荒而来,想要南下谋求一条活命路。
宁姜皱起眉头,心中不忍,她实力太过低微,救不了他们。不仅如此,她还要在更多人没反应过来前,尽快带着徐娘子他们登上能渡浊河的船。
聪明人不止宁姜一人。
她看见叶少疾也皱起眉头,凑到叶父旁边说了些什么。接着又没过多久,谢家也派人过来,说要将车队聚拢些,加快速度,争取马上进镇。
越是向前,车队旁边就有各式各样的人朝着他们发出请求。
瘦得几乎像个骷髅的人朝坐在板车上的人伸出手,苦苦哀求,“给我一点粮食,我已经十天没吃了。”
穿着破烂暴露的女人,抱着脸颊凹陷的孩子,“大人行行好,我孩子已经饿了七天了,求您给点东西,不管什么都行啊。”
“给我,给我吃的!”
“一点就行。”
还有眼冒贪婪的男人站在这些人后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板车上的粮食袋子,仿佛只要护卫队有一个缺口,就会冲上来抢夺。
跟在徐娘子旁边的何母看着车队外边的惨状,有些不忍地别过眼去。
她们吃的还是叶父和徐娘子家给的粮食,即使有心也是无力。
随着旁边聚集的人多了起来,车队行进更加困难。
每个护卫队里的壮年男人都拿着翻地的锄头或是打猎的叉耙朝向外面,害怕那些人突然暴动起来。
数不清的手透过护卫队的缝隙,伸向车队里的人。
他们队伍里用的都是板车,上面堆着罐子或是包裹,惹人心动。
虽里面不一定都是粮食,但在那些饥饿了不知多久的人看来,全是能活命的粮食。
宁姜看着这一幕,心中酸涩难当。若是她有筑基实力,便能御剑飞行,若有那枚须弥戒,她就能带别的地方的粮食过来。
但什么都不行,她只有练气一层的实力,还答应过原主护徐家人安全,所以她不能心软。
宁姜默念静心咒,压下翻腾的同情不忍,接着从板车上抽出之前叶叙年给的棒球棍。
只要有谁的手挨近了板车或是身边的人,她就毫不留情地打了下去。
何大夫坐在板车上无力叹息,眼中不禁含了水光。
等看到人群外有一个极类似自己大儿幼时模样的儿童,他陡然心跳停顿了一瞬,竟是没有丝毫犹豫地打开了自己的包裹,将里面的甘草、枸杞等可以填肚的药材抛了过去。
“爹!”何母紧张地大喊。
何大夫的举动仿佛拉开了闸口,外围的饿徒就像嗅到了肥肉的气息,更加舍生忘死地往车队里挤。
失控了!
最外围的护卫队已经开始见血,但鲜血似乎更加刺激了那些人,越是外围越是有人往前冲。
情势岌岌可危,宁姜都听到车队后面有人受了伤,她手上的棒球棍不禁挥舞得更加凌厉。
“爸!”
这一句熟悉的喊声就在宁姜身后,宁姜心中一缩,条件反射向后望去,因为看到叶父刚好保护叶叙年而被人顶倒在地。
徐娘子肚里还怀着孩子,她不能再等下去了,有什么办法能解决现在的情况?
情况危急,宁姜却越发冷静。
“小籼、阿娘捂耳朵。”
瞥见对方跟着自己做好防护,宁姜气沉丹田,同时左手掐了半个法决。
“吼!!!”
类似于猛兽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发出,声量之大甚至掀起了地上的尘土,让车队以及外围的人同时都短暂地失去了听觉。
宁姜趁着片刻喘气之机,将徐娘子和小籼抱到小柔身上,又将许慧儿和何母扔到板车之上,接着没有丝毫停顿地跑到叶叙年旁边,神识传音,“叙年姐姐,抱紧我。”
叶叙年听到这个声音,震惊地看着宁姜,也没有犹豫地抱住了她。
宁姜感觉腋下一紧,又扯出旁边板车上的一条白棉布罩住两人,足